□韦钦国
蒲松龄(1640-1715),清初济南府淄川人,因到省府济南参加乡试,多次路过章丘,有比较确切记载的就有四次。蒲松龄在章丘期间,曾留下不少诗文及故事。
明洪武九年(1376),山东行省治所由青州移至济南,济南成了山东首府。明清时期,各省乡试所在地均为本省首府所在地,山东乡试地点也随之转移到了济南。淄川距离省城约100公里,章丘基本位于淄川与济南中间,东西各距约50公里。明清时期,章丘是从淄川至济南官道上的重要驿站,是东部淄川、潍坊等地到省城参加科考、游历的必经之地。
顺治十五年(1658),蒲松龄19岁初应童子试,以县、府、道三试第一的成绩而受人注目,获得了参加乡试的资格。蒲松龄从康熙二年(1663)首次参加乡试,至康熙四十一年(1702),在近40年的时间里十次参加乡试,从23周岁考到62周岁,均因各种原因落第。
第一次确切记载蒲松龄来章丘的时间是康熙十七年(1678)。这年,38岁的蒲松龄第四次来省城参加乡试,返回淄川途中在章丘遇大雨,道路崎岖难行,便在旅馆暂住。此时,大雨如注,天黑如漆,想想二十年间四次落第,心情之糟可想而知,便写下《明水阻雨》一诗抒怀:“横流浩岛接苍冥,白鸟红莲缀远汀。急雨来时村舍黑,垂杨深处酒旗青。宁堪鸿雁随秋至?况是芭蕉向晚听!四十年来人似旧,可怜险阻已全经!”论语曰“四十而不惑”,“黑”的不仅仅是村舍,恐怕更是心情,一首诗道尽了蒲松龄的沦落伤感与对前途的无奈。
第二次确切记载发生在康熙二十五年(1686)。这一年夏秋之交,蒲松龄陪伴新任淄川知县张嵋,同来拜访后者的杭州同乡、章丘知县钟运泰,三人同游百脉泉,诗酒相和,心情相当不错。为了和张嵋的诗句,蒲松龄先后写了八首同名诗《和张邑侯过明水之作》,其中一首较为出名。诗曰:“楼台近接绣江阳,菱荷风来水气香。黄鸟时鸣杨柳院,清流长红稻荷香。僧房窜鼠松云冷,苔茎无人鹿迹荒。乍有高轩来系马,惊鸥飞去不成行。”如果单看前四句,明水美景如画,秀色袭人；再看后四句,则给人一种内心压抑和苍凉之情。
在次年丁卯(1687)科考中蒲松龄第六次落第了。落第的直接原因是“越幅”,将字写在了规定的答题纸张范围以外,这被视为作弊。等发现时已经晚了,试卷因此被黜。他曾在《大圣乐·闱中越幅被黜,蒙毕八兄关情慰藉,感而有作》提到过此事:“得意疾书,回头大错,此况若何,觉千瓢冷汗沾衣,一缕魂飞出舍。”康熙二十九年庚午(1690),蒲松龄第七次参加乡试,因生病“呻吟直到天明”,导致了“庚午秋闱,二场再黜”。第三次确切记载发生在康熙三十五年(1696)。56岁的蒲松龄第八次参加乡试,再次留在章丘,但这次因未按规定写“臣谨对”三字再次落榜。
第四次确切记载发生在康熙三十八年(1699),即蒲松龄59周岁这年。这年蒲松龄曾两次来章丘。第一次是秋天,目的是来省城参加乡试路过章丘,对此次乡试史籍没有切确记载,但可以从《蒲松龄年谱》等史书中推断可知。康熙四十一年(1702),蒲松龄曾在《寄紫庭》一诗的注解中写道:“这三首五言绝句,为乡试落第安慰紫庭,且安慰自己。”以及“回首三年前,含涕犹在目”,“三年复三年,所望尽虚悬”等,可以推断他参加了本年的乡试。
本年度第二次来章丘则是为现在的章丘官庄乡长申地村的“浆水庙”撰写《创修五圣祠碑记》,是受长申地村群众之请专门而来。原碑高2米、宽0.72米,圆首,这块碑至今仍在,字迹可辨,现藏于章丘博物馆。碑文如下:
“长申地,章丘东南山村也。环村皆山,气秀而野,四顾层翠叠峦,如列屏障。地虽隶章,因近淄,淄之豹岩、龙丹诸山,螺髻烟鬟,近在几榻。村中数十家,率朴识,有古道。结庐人境,而无车马之喧,则鸣犬桑麻,何此异桃园村巷哉!凡村皆有神祠,以寄歌哭。村以小,故独无,居人忧憾之。比年稍丰,共发愚忱,捐金庀材,创为五圣祠。庶几春秋祈报,可托如在之诚。浆水呼名,亦有招魂之地。词虽近俚,而固无害于义,乡人之诚朴,亦从可知也。初冬落成,使余记之,余亦从俗,而为之记。康熙三十八年岁次己卯阳月中浣 淄川蒲松龄沐手拜撰”
碑文详细记载了立碑经过、村风村貌,文字质朴嘉美。从底部落款可知,碑文的撰写时间为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农历十月(阳月)的中旬(中浣),这与碑文中“初冬落成,使余记之”的内容相符。此时天已变凉,北风已起,但蒲松龄的心情应当是愉悦的。
蒲松龄十次参加乡试,一生贫困潦倒,但没有人否认他的才华。一生中他不下二十次途经章丘、停在章丘,对章丘印象颇为深刻,并因而写下许多关于章丘的诗文。章丘百姓亦钦佩于蒲松龄的才华与人品,专门请他撰写《创修五圣祠碑记》即是一例。值得一提的是,《聊斋志异》中的许多鬼怪故事里都曾提到章丘的一些地方或民俗,说明章丘已深刻地印在了蒲松龄心中。
本稿件所含文字、图片和音视频资料，版权均属
齐鲁晚报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PDF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