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和社会有责任为偏科的学生提供更大的成才空间，但这个空间应该通过制度来保障，而不是某些人的主观评价。

    本报评论员沙元森

    在灵活多变的现实面前，制度有时会显得刚性有余，弹性不足。

    日前，复旦大学八位教授联名请求学校破格录取一名“天才”，被陕西省招办拒绝投档。热心国学并得到专家赞扬的西安学生孙见坤，最终接到的是山西大学法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本报今日A19版)

    八位教授为了一名年轻后生的学业前途，不惜联名申请，这种急于选拔和培养人才的心情确实让人敬佩。但是，在为一个特殊考生打开“破格”的口子之前，还有一些错综复杂而又无法回避的现实问题需要思考。

    无缘复旦的孙见坤之所以令人惋惜，是因为他有很好的国学基础，几位参加面试的教授也一致认为他是“可造之才”。如果他能够顺利进入复旦深造，或许将来真的能如教授所愿，成为在国学方面有造诣的专家乃至大师。但站在另一角度看，一旦高考制度为偏科考生开了“破格”的口子，那么基础教育的目标会不会成为空谈？基础教育不是专业教育，培养的是国民的学习能力和综合素质，不要求“术业有专攻”。所以，《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明确提出了高中教育“保证学生全面完成国家规定的文理等各门课程的学习”。事实上，孙见坤的“天才”，不是以全面发展为基础，而是以偏科的方式凸显出来。如果对他的破格录取成为一种突破高考招生制度的模式，是否会诱导更多的学生去专攻“特长”，向着“天才”发展。

    不可否认，八位教授出于为大学选才的公心，发出联名申请，但是在相关程序没有确立之前，先行破格可能就此打开一个不受制度监督的口子。今天有教授联名推荐，明天可能就有校长单独提名，其中有没有掺杂私心就全凭推荐人的良心和道德了。有章不依成为习惯，不断的破格最终就会冲破制度的底线，使得制度成为虚设。陕西省招办也确有这样的顾虑，如果这次开了这个口子，“条子生”、“关系户”等腐败问题就会接踵而至，来年将冒出更多的特例。

    对孙见坤来说，制度很无情，结果也不尽合理，可对其他考生来说，这恰恰是一种宝贵的公平。目前，高考的公平正在经受着各种挑战。在个别地方，高考加分政策成了对权贵子女的特殊照顾，一些学校的自主招生因为缺少必要的监督机制，也引发了公众的忧虑。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再以牺牲制度的公平来成就一段“不拘一格降人才”的佳话，代价未免太大了。在我们看来，当前社会最稀缺的还是制度性公平，而不是某个“天才”。

    此外，孙见坤无缘复旦，也不等于就此误了前程，非要破格录取他反倒有些“一考定终生”的意思。一个刚跨入大学校门的学生还有很漫长的人生道路要走，其中充满了变数。谁能想到，物理学家钱伟长当年是作为文史特长生进入清华大学的。

    我们希望孙见坤能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国家和社会也有责任为偏科的学生提供更大的成才空间，但这个空间应该通过制度来保障，而不是某些人的主观评价。即便制度确有瑕疵，不能完全适应现实，也应先完善制度，而不是先“破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