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晨曦,迎着旭日,怀揣着赢来的两万美元走出赌场时,白舟的心里别提有多舒畅了———不敢置信,简直不可思议呢。除了绘画,自己在赌桌上还有如此非凡的才华!岂止是才华,说不定还是特异功能呢。照这样下去,赌神、赌王这样的桂冠看来也不是遥不可及的了。
还有,自己就要起身离开牌桌时,看看赌场经理那个奴才相———满脸堆着笑,还一个劲儿地邀请去楼上住免费的总统套房……他依稀记得自己是这样打发他的:“No,No,nexttime!(不,不,下次吧!)”只可惜,以前那些鼠目寸光的房东们一个也不在场,不然,真可以好好地臭一臭他们。
当然,遗憾也还是有的。有几手牌如果将筹码统统押上去的话,赢面就不是区区一万四了,五万、六万也有可能……而且,若不是李君忽然有事急着要赶回洛杉矶,哼哼……等着吧,拉斯韦加斯,我的钱袋!我白舟还会回来的!
回到洛杉矶,三个人开开心心地找了一家最昂贵的西餐馆,尽情享受了一顿美味的德州牛排大餐。然而,回到家中,躺到床上,虽然一整宿没睡,白舟却怎么也无法入眠,总觉得身体内部和外部都有一个固执的声音在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机会难得啊,实在难得,转瞬即逝……”他于是疑疑惑惑地想:“今天手气这么好,该不是碰上个什么特别的黄道吉日吧?”这样想,他忽然吓了一跳,猛地坐起在铺上,失声叫道:“妈呀,我说怎么回事,今天是我的农历生日!”于是,一把拉起正恍恍惚惚进入梦乡的艾米丽,“走!不睡了!咱们杀他一个回马枪”!
艾米丽向来听他的,又亲见了他在赌桌上气定神闲,运筹帷幄,大开大合的“赌神”风范,虽然有些犹豫,还是满怀憧憬地追随他,开了自家的福特房车,向着拉斯韦加斯兴冲冲地再出发了。
傍晚时分,夫妇二人再度来到拉斯韦加斯,便一头扎进原先赢钱的那家赌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要在这里创造一个奇迹:一个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胜利走向更大的胜利的奇迹———绘画算什么,最后的价值还不是要用金钱来衡量?等我赢够了钱,我也会来一个否定的否定,重新拿起画笔。某君的画真有那么好吗?还不是靠大财团支持的?等着吧,我不要任何财团,我将全部依靠自己的力量……
他仔细挑选了一张起注二百,上限五千的二十一点牌桌坐下,从怀中悠悠地摸出厚厚的一叠百元大钞,共一万美元掷于桌面,换成一百元的筹码二十个,五百元的筹码十个,一千元的筹码三个,然后拈起其中两个五百元的筹码,轻轻地推放到下注的圆框框里。发牌员开始发牌了,他得到一张十和一张五,庄家面前则是一张花牌和一张暗牌。轮到他决定是否要牌了,他稍稍想了想,决定还是再补一张,便用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了两下。结果补来一张五,加起来二十点。他很满意,优雅地朝发牌员摆了摆手,表示不补了。其后,庄家的暗牌也被打开,是一张六,加花牌十点共十六点。按规定庄家不到十七点是非补牌不可的,白舟心里就有些高兴,因为看起来庄家的牌十有八九要爆。未料神使鬼差地,从发牌员的手中竟魔术般也掉出一张五,加起来正好二十一点。于是,白舟面前那两枚五百元的筹码很快便被发牌员收入筹码盆。
白舟愣了一下,忍不住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指关节。
“镇静,镇静,要镇静!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他告诫自己,同时将面前的赌注翻到两千。
未料,接下去,庄家起手两张牌就是二十一点,通吃。
白舟有些沉不住气了,扭头望望艾米丽。她见状,忙拉拉他的胳膊:“好了,还是走吧。也许好运已经过去了。”
艾米丽不吱声则罢,这一说反倒刺激起白舟的争强好胜心,他压低嗓门果断地说:“什么话?沉住气!我知道的,这打牌全靠感觉和悟性。听说过吗?将欲取之,必先与之……”他说,又朝下注的圆框框里推上四千元。
然而,这一手牌他又输了,四千美元很快打了水漂。
他于是有些失落地站起身,另换了一张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