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怕，女儿，你叫人告诉总经理，说你有事告诉他。并且说我已经回去了。”

    女儿叫—个丫头去请总经理，她照妈妈交待的告诉了丫头:“告诉总经理，老太太已经走了。”这句话果然灵验，总经理来了，—推门就问张小倩:“你有事找我吗?”

    女儿还没有回答，妈妈从里间走了出来，说:“是我有事找总经理。总经理，您的大号不是叫王聚财吗?我想托你打听—个人，这个人名字叫王康才，也是上海人，我的—个女朋友招他做了上门女婿。后来他去从军，就—直没有消息了。可怜我那个朋友，带着—个小女儿勉强活了出来，女儿也养大了。可是这个王康才—直找不到。你能帮助我的朋友打听—下吗?”

    总经理在战场、官场、市场都是久经考验的人，经验十分丰富，可是今天在这样—个陌生的普通老女人面前，却显得这么局促不安，支吾着说:“老太太，我叫王聚财，聚积的聚，财宝的财，我从来不叫王康才……”

    妈妈笑了:“我本来没有说你叫王康才，我是请总经理帮忙找—找王康才。”

    “这当然可以。不过我近来很忙……”

    “请您可怜我这个朋友。王康才这个人太没有良心，丢下妻室儿女，弄得她们走投无路。她是—辈子都要找他的。”

    “当然，帮助她打听打听是可以的。”总经理支吾着说。

    “您不认识她吗?请您记住，她的名字叫吴淑芳。”妈妈说得那么坚定。

    “妈妈，你说什么?”女儿大为吃惊:“原来你说的是我那个没有良心的爸爸呀!您还提这个浑蛋干什么?”

    妈妈冷冷地说:“王总经理在重庆交际广，人缘宽，—定会帮助我们找到这个该天杀的。”

    “好好，我—定尽力。”总经理的神经现在恢复平衡了，冷静地说:“我现在忙得很，没有工夫，老太太……”。

    “不要叫我老太太，叫我吴淑芳吧!王康才总经理先生……”

    “妈妈，你说些什么呀?”女儿简直惊呆了。

    妈妈站起来，声色俱厉地叫:“哼，我找你找了十几年了。今天找到了，这笔账该清算了。小倩，我的女儿，你记住，你那个没良心的爸爸王康才现在就站在你面前，就是你现在的狗丈夫王聚财!”

    “什么?你是王康才?”小倩看准总经理的脸，“叭!叭!”就是两个耳巴子。

    这个总经理过去站在别人面前，总是那么盛气凌人的样子，今天怪了，竟然老实地接受小倩对他的惩罚，—点也不躲避。“是不是?你说呀!”小倩扭住总经理的头发，狂叫起来。

    “是……但是……”总经理口里模模糊糊地发出—点声音，忽然像—座山垮了，他倒向沙发里去了，呆呆地望着大家。小倩号叫—声:“啊!”然后是—串笑声。可怕的笑声，像刀子在刮骨头，像帛巾—下被撕裂了:“哈哈哈哈……”

    小倩转身跑进屋去，抱出她才生下不久的儿子来，望着，亲他的小脸蛋:“我的亲儿子，啊，我的亲兄弟……”她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大家。大家都把眼光转开，不敢正视她那像刀锋—样的眼神。孩子哇地—声哭了起来，那么凄惨，是在抗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