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育岗位上工作了40余载的于天祥老人，如今已80岁高龄。在于天祥老人看来，教书育人有着家族基因的传承。一个初冬的午后，老人回忆起清朝末年曾祖于文峰先生办学的故事：于文峰先生是清末第一个在掖县(现莱州)办学堂的人，三十余载朗朗读讲、诲人不倦。故事就从一幅画说起……

    讲述人：于天祥

    整理：本报记者 杨凡

    时间：12月14日

    地点：莱州市于天祥家中

    鼓楼大街与祖宅的记忆

    莱州市档案局三楼走廊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解放前老鼓楼街的旧貌：鼓楼牌坊南面，道路东西两侧商铺林立。听家里老人提起，在清末时鼓楼后路东是一处掖县城内独一无二的学堂，也就是我的曾祖于文峰先生教书育人之地。路的西面本是一家小茶馆，门外挂有“甘饮居”之牌，是当时读书人饮茶会友、探讨学术之地。

    曾祖父出身官宦之家，自幼受高祖训教，勤奋好学，博览群书。高祖于福庆，当时为镇守渤海的总兵，因功勋卓著，朝廷曾赐“德威共戴”之扁。我还记得刚参加工作时，去过莱州镇十哥庙村的祖宅，在大门口就能看到那块匾。

    祖宅有三排房子，占地800多平方米，大门前是五米多长的石头台阶，据说高祖都是骑着马进院子。一进大门的照壁上，雕着麒麟逐日的彩色图案，十分炫目。然后，依次经过金、木、水、火、土五道门才到了后堂。我记得，年幼时经常拿着个顶子在手里耍，可当时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个大官，现在想想，那大概就是高祖父官帽上的物件。祖宅中的藏书也让我震惊，有上千册之多，字画卷子一个人都抱不起来。

    高祖膝下有两子，长子也是位武秀才，于文峰先生排行老二。常听家里老人讲，“于二先生有学问，起个名也两样”，大概说的就是他那间茶馆“甘饮居”之名了。为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三十余载碌碌育徒而如饮甘泉，这也成了曾祖于文峰一生的写照。

    大学问者办大学

    曾祖二十多岁就进京教书，三十多岁后又回掖县办学。他教的学生和普通私塾不大一样。这些学生多是在农村私塾中学到十七八岁的大龄书生。之所以要到曾祖这里求学，是因为他们跟着先前的先生学到头了，先生再也没有什么可教的，而他们又有继续攻读的想法。学识渊博的曾祖名声在外，这些大龄书生们就争相到掖县城拜师。“可了不起啊，当时人们都管这叫‘上大学’！”家中一个长辈在世时，经常提起曾祖在掖县办学轰动一时的事。

    曾祖父不仅学识渊博，而且教学有方，学生的成绩就是明证。当时莱州府辖属胶、高、即、掖、平、昌六个县，全府每年招收十名秀才，其中有一半是曾祖所教的学生，这一成绩很快名扬全府学界。听家里老人讲，也有不服气的文人，拿着些生僻字轮番去考曾祖父，竟没有一个能考倒他的，自然心悦诚服。

    还有一个流传下来的故事，让曾祖的宽宏之名广为传颂。慕名而来的书生们都想亲自向他求教，经常有人守在学堂门口“听讲”。目睹这一场景，曾祖从未多言，只是有意敞开学堂窗门，让守在学堂门口的书生们能听到屋内讲书声。窗门虽敞，但书生们怎能失礼而进，只在窗外恭听。当门外书生看到先生不看教本朗朗读讲，连正文旁的注释小批也一字不差的背诵、讲解时，纷纷肃然起敬，连连点头说：真乃可敬的夫子也！

    曾任清朝最后一代知县

    曾祖过世年代久矣，因历史原因，家中没有关于他的史料保留，而曾祖父的学生们遍布各地，传诵着他教书育人的故事。

    上世纪50年代，有一次我头疼得厉害，当时在城南有一个80多岁的老中医医术精湛，我慕名而去。老中医果然妙手回春，细聊而后得知，原来他也是曾祖父的学生。提起“于二先生”，言谈之中颇多敬意。

    据这位老中医讲，曾祖多年碌碌育徒，虽挂有秀才、廪生之名，但却延误了乡试。直到天命之年，他的在朝为官的弟子们，想起了自己的老师，虽满腹经纶，却未有用武之地，均惋惜不已。于是学生们一起奏明皇上，擢曾祖父到山东泗水县当了个知县。曾祖于文峰也成了清宣统皇帝在位时最后一代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