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机

    早年间，还没有蔬菜大棚和温室种菜的年代，蔬菜的栽培与生长全靠四季的自然规律。寒冬时节，天寒地冻，冰天雪地，赶在寒冬前收获的大白菜，就成了百姓冬季的当家菜。当时民间就流行“冬天不储菜，必定要受害”的说法。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票证时代，口粮定量，副食品要凭副食本限量供给，或者凭配发的副食票才能买到，在粮食不够瓜菜代的年代，济南市民冬季能得到配发的一定数量的大白菜，自然成了生计大事。“冬储大白菜”就像一场规模宏大的群众运动，热火朝天地展开了。  那时，常见大马路上跑着装满大白菜的大卡车，居民得到通知后，蜂拥而出，来到供应点排起长

    龙，翘首相盼。运输大白菜的卡车一到，只见身穿深蓝色工作服的营业员忙忙碌碌地过磅、登记、收款，分到菜的居民笑逐颜开。当时大白菜每斤两分钱，家庭人口多的可以分到千八百斤，花费不足二十块钱，就能买下整个冬天的当家菜。  记得有一年，我们街道供应过冬大白菜时，赶上下雪天，也许是天冷路滑，运菜的卡车来时已近傍晚，为了及时分配下去，粮店营业员把电灯拉出来高高挂起，照得街道周围如同白昼。居民冒雪依次排好队伍，很有秩序地耐心等待。依次分到大白菜后，有用地排车拉的，蹬三轮车运的，自行车驮的，还有用筐挑的，有的干脆肩背手提，连几岁的小孩子也会怀抱起一棵硕大白菜，摇摇晃晃地跟在大人身后，帮助运菜。我家

    邻居王叔家孩子多，他那两个上中学的儿子，灵机一动，用一个破旧的包袱皮，四角捆上麻绳，做成一个布兜，装上几棵大白菜，往返好几次，兴高采烈地抬回家。街坊邻居们有说有笑，相互照应。四合院里也是挑灯夜战，家家忙碌，小心翼翼地把白菜一棵一棵摞起来，排在屋檐下，摆在墙脚边，晾在窗台上，盖上草帘子，堆成一座座“白菜山”……大杂院里欢声笑语，全家齐动员的温馨情景至今记忆犹新。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白菜是当家菜：熬白菜、炒白菜、熘白菜、做汤、凉拌，乃至白菜帮子也舍不得丢掉，剁碎了当馅用来包蒸包，现在想起来不管怎么做，它都是冬日餐桌上的主角。人们钟爱“白菜豆腐”保平安，“开水白菜”进百财。

    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往年由政府配给的过冬大白菜，已不再是百姓过冬唯一的渴求品。到了八十年代，随着物资供应的改善，政府开始号召单位职工把冬储大白菜当做爱国菜。记得当时我们单位每个职工发200斤大白菜做福利，由单位自己出卡车到历城唐王镇白菜产地去拉菜。此时，我人到中年，虽说住在单位宿舍五楼，一家四口，也要一棵一棵地把白菜运到阳台上保存好，休息日探亲，还忘不了给年迈的父母带上一两棵百吃不厌的大白菜。  时下正是三九寒天，走进菜市场是琳琅满目、种类繁多的四季时令新鲜菜蔬。百姓餐桌经历了从有什么菜吃什么菜，到现在想吃什么菜就有什么菜的巨变，冬储大白菜已成为过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