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杰·迪恩·基泽 翻译:翟振祥
“今晚有场好电影,一起去看看,怎么样?”妻子问我。
我同意了。不过说实话,我真不愿去那个位于脏乱的市区边缘的电影院。到达市区,我们停好车,步行穿过一个街区去影院。
“行行好,给我一美元吧。”“可怜可怜我吧,给我点零钱。”路边满是这样的乞讨者。
所以,到这里来的人都清楚,最好只走路,不要说话。转过最后一个街角时,我看见一个人坐在街边,他背倚着墙,脚边放着一个大行李袋。他蓬头垢面,眼睛周围是一道一道的黑圈,显然很长时间没有洗脸了。他的衣服也是又脏又旧。
“去看电影吗?”他问道。
“是的,我妻子想看。”我回答。
“是部好片子。”他说。
“你看过?”我问。
“没有,只是听别人这样说。”他答道。“你能给我一美元吗?”他又说。
“不好意思,钱都让我妻子拿去了。”说完,我转身走开。
我们进了影院,妻子买了一大桶爆米花,还有两瓶饮料。落座后,我开始慢慢吃了起来。突然,我转向妻子:“能给我20美元吗?”
“要钱干什么用?”
“我只要20美元,亲爱的。”
妻子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钞票。我揣上它返回影院门口,那个乞丐仍然坐在那里,我决定不给他钱,而是请他看电影、吃爆米花、喝饮料。
“想进去看电影吗?我买单。”我对他说。
“我不能扔下我的东西。有人会偷走它,再说我也不适合去看电影。”他边说边低下头看自己的衣服。
“听我说,我可以把你的东西放到汽车后备箱里,看完电影我再还给你。”我说。
他忽地伸手抓住了行李袋,生怕被我抢去似的。
“没事,丢不了。”我安慰他。
他慢慢站起身来,拎上行李袋,跟着我来到停车场。我把行李袋放到车后备箱里锁好,然后我们一起返回影院,我给他买了电影票。
“我叫罗杰。”我边说边伸出手。
“维利。”说着,他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之后与我握了握手。
我想不起那天电影的名字了,只记得泪水不时从维利的腮边滚落。每当眼泪流出,他都会用手掩住嘴咳嗽一阵,然后把头扭到一边。
影片结束后,我们三人往回走。这期间,维利始终喋喋不休地说着那部影片,妻子和他交流着观后感,老朋友一般。
“咱们吃点冰淇淋,如何?”我提议。于是,我们三人走进一家冰淇淋店。
“你喜欢什么冰淇淋,维利?”我问他。
“这儿有那种里面含棉花糖和果仁的冰淇淋吗?”他问道。
“你说的是罗基路德冰淇淋。”妻子说。
“自从越南战争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他说。
“三份罗基路德冰淇淋。”我喊道。
维利笑着把头扭向一边,似乎有些局促不安。售货员把冰淇淋递给他,他闭着眼睛站在那儿,慢慢地舔着。突然,冰淇淋的上半截掉了下来,落在地板上,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妻子也乐了。维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做错了事的孩子。随即,他也笑了,我们三个站在那儿纵情大笑起来。
吃完冰淇淋,我们返回停车场,把他的行李袋拿出来。
“你住在哪里,维利?”我问。
“我在集市大街的慈善会堂有个住处。”他说。
“晚安,做个好梦。老兄。”我对他说,然后握手告别。
整个周末,我都在思索维利为什么会流浪街头。周一早晨,我驾车返回市区,希望能在大街上找到他,但是没有找到,我又来到集市大街的慈善会堂。
“维利?这里没有人叫维利。”工作人员告诉我。
“他身材矮小,眼睛周围都是黑圈,还提着一个绿色的旧军用行李袋。”我告诉他。
“噢,你说的是沃尔多·威廉姆斯吧?他周六早晨就离开了———坐着大巴车去肯塔基州了。”那人说。
“肯塔基州?”我很惊讶。
“是的,老沃尔多周五晚上回到这儿,就像换了个人,他洗了个热水澡,这可是几个月来的头一次,又剃了胡须,剃得干干净净
的。他还告诉我们他
要回家和亲人团
聚去了,他说他
已经忘记了生
活本应当是
开开心心
地度过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