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孙瑞
腊月二十四,胶东有炸果子习俗。下班刚进家门,七旬老母围在锅台不停地忙活着炸果子。刚出锅的果子,颜色金黄,色香味俱全,厨房里不时地散发着着诱人的香味。我顺手拿起一个果子,往嘴里送,咬了一口,又香有酥又甜,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四十年前……
过去农村处在经济匮乏时期,面粉少的可怜,家家户户全是以地瓜为主食。地瓜是传统主粮,每顿吃地瓜“花样饭”:地瓜干、地瓜饭、地瓜汤、地瓜粉条、地瓜炸果什么的……
胶东人过年,没有也什么副食品,进入腊月二十三过后,各家各户先后开始支起大锅炸上一簸箕、一蒲篓果子什么的,以备一家人春节享用。
炸果子有多种做法,大部分用煮熟的地瓜挤压成糊糊,然后掺杂部分少量白面,比例三比一。据母亲讲,面粉有筋斗,地瓜有粘性,合二为一炸出来的果子,松软可口;另一种果子是纯白面的,偶尔也放点玉米面,这样的果子,因此比较贵重,一般是用来招到客人或者留给长辈吃的。
炸果子方法很简单,那个时代由于没有酵母,大多是用矾、碱、糖精什么的作辅料,亦按比例称好,再用手抓一把白面与之混合均匀倒入大盆中。配料前首先将大盆中配料用100℃开水冲泡、搅拌,高温下马上将所称好白面倒入。将一碗置于盆旁,加温开水待用,将大盆揉合好的地瓜团和面粉连同配料和好,和面方法是:将炸锅面不断向上拉抻,逗劲儿;面和好的标准是:面有劲儿,面中开始能看到气泡鼓动。
然后把大锅中倒入适量花生油,家里的大一点孩子便拉起风箱当起了“司炉工”,言听计从一边听着大人吩咐,一边点火开始烧锅灶。
烧火一般都是用玉米芥子作燃料,一直烧到油开始冒烟。油开后,这时候在锅台上分管揉合果子的母亲左手掌重按面团展开,右后持刀将果子划透,双手将果子置入油锅中,筷子不断在锅中轻按果子,并适时翻动,火候合适时从锅中取出。此过程油温宜高,一般两人操作为宜。有时候,火侯掌握不好,火急了,母亲忙不过来,望锅里放果子速度过快,溅出的油烫的我嗷嗷叫。
大约1个多小时时间,家里大盆、小盆、簸箕等满满的全是果子。然后母亲用锅内没有舀干净的余油,炖上半锅大白菜。中午作为奖赏,让我们兄弟姐妹全吃一顿果子犒劳。兄妹品尝着刚炸出的又香又脆的地瓜果子,就着顺流的大白菜炖粉条,非常惬意,赛过神仙。我估算了一下,这顿饭仅我一个人,就足足吃下十几个果子,然后打着饱嗝,嘴里不时地飘着果子余香,兴高采烈地玩去了。
时代在前进,社会在变化。如今,我们生活水平可谓用天翻地覆四个字来概况,人们已经吃够了大鱼大肉,偶尔想起当年的果子。时至今日,每年母亲一定炸点果子,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的果子花样繁多,什么加鸡蛋了,放蜂蜜了,加鲜奶了,炸出的果子虽然营养可口,但不知怎的,就觉得不如当年的果子好吃。
如今,我告别那块贫瘠的土地三十多年了,虽然物质生活得到改善,但总觉得离“年味”也越来越远。如故乡陈旧的房屋一样,“年味”也失去了昔日的鲜亮与光芒,这时我突然想到崔健的那句歌词:“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