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麦熟时节,一望无际的田野里,“金黄色的麦浪”随风起伏沙沙作响,广大的社员兄弟姐妹们更是欢喜得心花怒放,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夏粮即将丰收的期望。
□张家善
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的1962年,在党中央一系列政策的调控下,国民经济已出现可喜的好转局面。那年春天,我与所在处的六位同事被组织选派到当时的惠民地区去做“社教”工作。那个时候农民的生活水平还普遍不高,各个生产小队的粮食产量更是参差不齐,为了社会的稳定和安抚民心,我们每天起早贪黑、走乡串村,跟当地社员同吃同住同劳动,虽然比较辛苦,心情还是非常愉快的。 当年的年景可以说是风调雨顺,在麦苗的返青、拔节、育穗,各个关口都落下了及时雨,且不大不小恰到当处。到了麦熟时节,一望无际的田野里,“金黄色的麦浪”随风起伏沙沙作响,广大的社员兄弟姐妹们更是欢喜得心花怒放,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夏粮即将丰收的期望。俗话说“麦熟一晌,龙口夺粮”,到了这个关口,最怕老天爷下雨给点颜色,对熟了的地块抓紧时间抢收是第一要务。一同下去的我们六
个人,分配到惠民县城关镇蹲点,为了保证来之不易的劳动成果颗粒归仓,年轻力壮、精力旺盛的我们,也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遵照城关镇政府领导的安排,我们六个人集体参加到一个生产小队去抢收麦子。因为当地多属于白沙质土壤,除个别较低处的红土质地块用镰刀收割外,都是用手连根拔。这拔麦子不但确实是个重体力活,为了干好,还必须讲究技巧:拔的时候必须弯腰俯身,双手将麦秆的中部牢牢抓紧,每拔下一墩来,要在自己的鞋底上磕打掉土块,这就必须掌握好分寸,若对不准鞋底,过则将麦根折断,不及则正好打到了自己的脸。 一开始虽然多少有点不顺手,学着如社员兄弟姐妹的样子,开拔不久就已经得心应手了,拔麦子的进度并不比当地社员慢多少。 当日从天刚刚放亮开始,到大约十点多钟,我们六人跟社员兄弟姐妹们一起,就已经拔完了相连的18亩麦田。刚拔下来的
麦子为了避免因日光照晒“炸芒”,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必须抓紧时间运到打麦场上去,有的用大、小板车拉,有的用双肩挑,待收拾干净麦田后,已近中午。生产队的那位绰号叫“小白甜瓜”的青年女队长,给我们六个人送去了白面单饼卷大葱,还有一罐小米稀饭汤,那顿饭我们吃得格外香甜。因为已经累得腰疼腿胀、双臂麻木,也顾不上讲究仪表,就在打麦场边的树阴下,横躺竖卧呼呼大睡起来,不知不觉中日头已经偏西了。 “起来,起来!快来吃甜桑葚了!”依然睡眼惺忪的我们六个人,被那飘散着阵阵蜜甜甜的味道、颗粒饱满水灵灵的一竹筐桑葚,诱惑得顿时来了精气神,见那位麻利的女生产队长,将已在清水中冲洗过的桑葚,分别倒满六个饭碗,我们每人折来一根比
较粗的麦秆充当筷子,就扒拉着吃了起来。那外表似草莓、透着浓浓冰糖味的桑葚,无论是白的、红的还是半红半白的,都甜而不腻非常好吃,我们不约而同地感叹: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吃到如此甜美的新鲜桑葚!此时,盘腿坐在我们身边草地上的女队长,笑嘻嘻地说道:咱们是不是又该活动活动了啊? 她这次把我们六人单独领到一块大约3亩的地里,“早晚拔完这一块就收工。”说着就领头拔了起来,我们岂能示弱,每人三垄紧跟其后,直到太阳压着西边树梢,才拔完了这块地,用大平板车运到打麦场去。望着身上那汗水留下的片片白碱、双手被勒出的血道道全然不顾,麦子丰收的喜悦油然荡漾在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