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芳《画梦录》

    中有一篇《雨前》，写的心情。观音书僮的文章与此类似，却没有何其芳的雕琢———文字是轻灵的，姿态是洒脱的，情意绵绵，醇厚悠长。是很好的文章。这样写来，人生态度，已在其中矣。不必再直白地添加什么，那样反而显得生硬。

    点评人：刘子凌，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现代文学。中国首届网络文学大奖赛初评委。

    等雨，不只是一个过程，如同等人，也是一种煎熬。

    友说：“明晨有雨，想看看雨吗？”很性情的人，很感性的言语。

    雨，自然是要看，当然也要等。不同的雨，有不同的景致，也有不同的心态。

    可能是过于心急吧，雨未来，人却早已醒来，想再次入眠，已然无法睡去。窗外，灰沉沉的，没有一丝亮光，亦无雨来的气象。

    看来要下一场雨，得等。

    而此时，乡村的夜，特别宁静，仿佛扔一块石子，便能惊起一地的波澜。兴许，它也是在等，如同我的心性一样，在等一场心盼的雨。一切都已入眠，那些狗儿，想必白天叫累了，正蜷缩在暖窝里酣眠。一盏盏昏黄的路灯，耷拉着眼，任随这夜的流逝。路上，悄无一人。

    如果说，雨水是一段回忆的音乐，那么，我就是在等待下雨时才能够浅浅地记起你，记起你甜甜的笑靥，记起你在雨中被浸润了的青丝与发夹。

    雨，是要等的。

    关上窗儿，沏一壶上等的铁观音，坐于书桌旁，顺手拿一本书，随性翻阅，可是却怎么也无法凝神静气。哎！我对着窗外那景轻叹。像是缺少了什么，心里总有那么些空落落的，读书的性

    子也渐渐淡漠了。

    茶水正腾，茶韵正浓。呷了几口茶，一股清醇的观音韵，于舌尖、喉间缓缓化香而来，瞬息滋润了全身。然后凝神屏息，于茶水轻轻翻转中静静地品评茶、水、人融汇时的那股韵味。

    品茶，亦品人生！

    人生不也像这茶吗？有醇香，有苦味，又有一缕温润甘醇的清香卷着热气沁心沁脾，在从容中渐渐地洗涤浮躁，伴随着苦尽甘来淡定后的平静，别有一番韵味在心里。

    雨未来，我在等，等“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吗？

    打开电脑，播几支曲子，却无意间触动到那些幽怨的歌声、哀婉的旋律。心有那么点烦乱，不禁纠结到某种不舍的情怀，一股落寞的情愫升遍了全身。就由着它轻唱吧，这一切莫不都是缘吗？

    打开电脑，竟然也有一样无眠的头像在执著地闪烁，兴许我们从来就没有聊过，此刻却有一种跟陌生人说话的渴望。随便寻一个，打出一个笑脸，对方迎来一个活泼的跳跃，可是，却又在一时间里哑然无语，和他们说那边也在等雨吗？然后呢？再然后呢？心纠结不清！真不知道要说什么！索性断线！留给对方一个莫名！想必他或她该是对着屏幕咬牙恨恨吧！

    在更深夜重的时候，有谁会和你一样有这样的性子在等雨呢？也许只有这夜和这夜的宁静吧。

    窗外，仍是一片阴霾。什么时候下雨？不知道，也不懂！或许下，或许不下。或许天气预报出错了，或许只是友人的一句玩笑话而已。

    茶凉了，曲也播完了。一阵困意袭来，轻轻告诉自己：“睡去吧，不要等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合上书本，盖上茶杯，重温梦乡，在梦中同样也是可以等的。果然，朦胧中，那雨，犹如春雨一般，飘然而至，轻柔、温情，完全没了夏雨的粗大和躁动。拥着这

    雨，一阵的喜悦，一阵的坦然。

    意识仿佛脱离了这个躯体，游离于烟雨迷雾的世界中。到处是雨打老瓦片、青蕉叶的声音，“沙沙沙”的细响，如无数仙女碎步而临的舞步，舞起一个个优美动人的音符，在耳畔，若隐若现、若即若离地击打着，击醒了前世的回忆，回忆那些在迷蒙烟雨中的相逢，回忆那一世触摸爱情时刻骨铭心的感觉。

    就这样慵懒地 □作者：观音书僮

    卧榻而眠，似乎也有了“一念一清净，心是莲花开”的那般意境。

    果不其然，那雨如约而至了，和着一缕曙光，淅淅沥沥地亲吻着这山村里的一切。老屋青瓦早已无语，偶尔有狗儿在远处清清浅浅地吠叫几声，试试嗓子，也慵懒地继续睡去。

    今晨的雨，没了春雨的轻柔，也没了夏雨的暴躁，只是淅沥中含着一股没骨的真柔。禁不住爬了起来跑到露台上，任凭这雨洒在脸上、身上，慢慢地渗入肌肤、毛孔，而后流遍全身。台角边上的那一棵石榴花，使劲地汲取这春雨一般的夏水，原本被昨日的阳光灼伤的脸颊，现又焕发出生命的光彩，青嫩嫩的绿，粉扑扑的红，格外的清香。深深吸一口气，嗅一嗅这带雨的湿润的花香，心境一下子也就豁然开朗起来。

    其实，人不都是在万千等候中度过的吗？等人———等你、等我、等他、等她……等事———等车、等业、等财、等可能的辉煌……

    然而，等与不等，只在一念之间，又何须执著呢？该来的总是会来，该去的一样会去。拘泥于一端，也许

    获得的是适得其反的结果。

    于是，想起那副对联来：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

    不禁回望起你，想着你！此刻更深雨重，你会静逸得就像个襁褓里的婴儿吗？恬静地在轻轻的雨声里

    安稳地睡去吗？是否枕着你的新爱？是否枕着我们的旧梦？又是否枕着一个来

    世重逢的期盼呢？如果可以，你愿意停止在今生这个雨季的某个时刻？于来世风华正茂的时节，再一次来到江南西湖边、柳树下与我相视而笑，把不离不弃的誓言镌刻在灵隐寺的寒钟上、莲花里，由钟声与花香传播我们的诺言，一切让佛陀作证。

    雨，在窗前不停地落着。静静地听，听着雨落飘飘洒洒，如纤丝、如毫毛，轻轻地下、不停地下，下一个即将发生的故事，下一个梦里人才有的梦，下一曲九龙江渔船上飞扬的长笛声，从八卦楼到三平寺，从土楼村到鼓浪屿……

    恍惚中，不远处闪现出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撑一把碎红的花雨伞，正如这五月的石榴花一样灿烂、一样热情，正缓缓地迎面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