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慎言

    在如今遍地“文化”的时代里，上坟是绝对应该属于文化之列的。大里说应该属于“孝文化”，小里说应该属于“凭吊文化”；再往高里说应该是属于人类高尚而特有的“感恩文化”的。上坟，过去说是迷信，曾一度被公开禁止；现在说是感恩，大张旗鼓有名有份。虽然称不上是与时俱进，但是也可以说是回归自然吧。

    每年的上坟日大体有四个：清明（寒食）、七月十五、十月一和长辈亲人的忌日。在这四大日子里，我特别推崇的就是这个“十月一 送寒衣”。因为它不仅与清明等其他日子一样具有悼念感恩的意义，而且还特别附加了浓浓的亲情关怀。农历十月一，虽未进入冬季，但已经时过霜降，天气渐冷；未寒送衣，属于“未雨绸缪”的计议，既体现了上坟人对前辈亲人的牵挂，又避免了世间称颂的“雪中送炭”那种临时抱佛脚的尴尬。所以，每年到了老伴关注起“十月一”，准备去给岳父岳母上坟“送寒衣”的日子，我心里就有一阵暖意，身上就涌动一股暖流。

    我的父母都还健在，每年这

    个时候我关心的是父母过冬取暖用煤买了没有？我能够做的是给父母足够的钱，买一切生活必需品；另外就是送给他们又暖和又轻便的羽绒御寒衣裤。但是，老伴的父母都已经过世多年，每年让她对老家有所牵挂的由头就是地下长眠的父母了。所以，每年上坟的日子她都要带好一切所需的东西赶回20多里外的老家，去父母坟上烧纸跪拜并痛哭一番。 

    我和老伴都是奔七十岁的人了，自从退休以后，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我是每次都要陪她一起去上坟的，并且都会与她一同跪在老人的坟前，看她烧纸焚香（十月一这天还有纸做的衣裳和彩色纸张充当的衣料），听她祷念，然后在她失声痛哭的时候我只流泪不出声。

    岳母对我们年轻时候的家庭是倾心尽力来帮助的。最大的功劳是带大了我们的两个儿子。但岳母对我们唯一的抱怨不是吃穿，而是嫌冬天我们住的屋子里太冷。那时候大家都不富裕，住的是平房，吃的是粗粮，冬天在屋里生个煤球炉子做饭取暖两当一，还不舍得总开着，怕费煤。因此，每年“十月一送寒衣”的时候，我都要在心里叨念：

    “大娘啊，我们来给你送寒衣了，你给看大的外孙们都有自己的孩子了；现在住的屋子里有暖气了；如果你还活着，天天能看那彩色大电视上的好戏了！”

    十月一，送寒衣；人相离，心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