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都广国 文/片 记者 王丽丽
还记得柳树底下,老纺车慢悠悠的吱吱呀呀声伴随着焦躁的蝉鸣,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夏天。油灯下,炕头间,带着体温的棉线从母亲长满老茧的指缝中匆匆游走,配上母亲的歌声,像极了催眠曲,灯光渐渐昏暗,然而留在梦境中的回忆却越来越清晰
家里的这台老纺车,得有一百年了吧,从我奶奶的奶奶那辈传下来的。
那时候分家,我父亲弟兄
三个,这个老纺车,作为一件大的财产,分给了我的父亲,从此以后,这个老纺车,伴着母亲,伴着我们兄妹五个,走
过了一段艰难的岁月。
在我五岁的时候,依稀记得,吃完晚饭,大约七八点钟,我们兄弟几个都躺下睡觉了,母亲这时才开始了她的工作———织布。
母亲坐在炕头上,我们弟兄三个睡在炕东头,就这样,母亲一边摇着纺车,一边唱着歌,“天上布满星,月亮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受苦的把冤申……”老纺车织布时发出的嗡嗡声,配着母亲的歌声,就像一支催眠曲,每天晚上催我们入眠。
每当我半夜醒来的时候,还能看到母亲点着煤油灯织布,那时候已经十一二点,而我也已经醒来一两次。
当时家里没钱,家里铺的盖的,我们穿的衣服袜子,全是母亲用织布机织成的。我们兄弟四个结婚的时候,铺的盖的,全都是母亲纺出来的。
印象中,老纺车的嗡嗡声,从我5岁一直响到我25岁。二十多年的时间,几乎从未间断过。
记得当年大哥上学时,母亲每天早上就和大哥一起起床,先纺个穗子再给我们烧火做饭。等我们都走了,太阳底下,她又铺开了她的蒲墩,坐
在上面纺棉花……
如今母亲的老纺车已经在角落里呆了多年,但母亲不舍得扔,就放在西屋的屋檐下。而我每当看到这个老纺车,就想起了弟兄几个躺在炕上睡觉的时光。现在我们兄弟四个都已经在外面买
了房子,妹妹也早已出嫁了。母亲也已经78岁高龄,但让我们感到幸福的是老人精神矍铄,身体也不错。我们兄妹们也处得很好。那台老纺车,还安静地躺在角落里,记录着我们家的历史,那一段段温馨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