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有人说过“世事愈变愈雷同”,这话说得真有道理。到目前为止,我在洛杉矶已待了六年了。可从家里人的角度看,我根本不该有自己的生活。他们每星期要给我来两三次电话,闹得我接电话就害怕。先是我父亲说:“你母亲情绪很低落……能不能放下一会儿工作回来看看?你知道这对她有多重要!”然后母亲又接过来对我说,我是她的全部生命,自己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对此你能说什么呢?差不多有一半的时候,我跳上飞机就走了……这可以减缓一下对未去时候的负罪感。但还是不行,怎么都不行。我要能省去机票钱该多好,也许我根本不该从家里搬出来。
我对莱斯讲,当年被迫同父母交换情感角色的孩子的特点,就是会把巨大的负罪感和过强的责任感带进自己的成年时代。成年后他们常陷在一种恶性循环中,这种恶性循环就是:什么事都揽,必然会力不从心,然后又因无能而觉得内疚,接着又加倍拼命努力。这是一种呕心沥血、心力交瘁,会引起越来越重的失败感的循环过程。
小时候在父母期望的驱使下,莱斯很早便知道他的品行是由他为家里人做多少事来衡量的。成年后,父母的外部要求转化为他内心的魔鬼,这魔鬼继续在他觉得自己还有点儿价值的领域内驱赶着他———这个领域就是工作。
莱斯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合适的角色做榜样去学习怎么爱别人,怎么接受别人的爱。他是在缺乏情感营养的环境中长大的,所以他干脆关闭了情感的闸门。不幸的是,他发现自己已无法再将闸门打开,即使他想这么做。
我安慰莱斯说,我理解他因无力向任何人开启自己的情感之门而产生的失望和迷惘,但我劝他内心要坦然。因为小的时候没有人教给他这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又是很难做到无师自通的。“这就好像你还不知道音高中的中央C在键盘的什么地方的时候,就让你弹钢琴协奏曲!”我对他说,“你可以学,但得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打好基础,有足够的时间去练习,甚至足够的时间失败一两次。”
这是我的一位患者梅拉尼13岁时写的。她现在是一个42岁离了婚的会计,因为心情严重抑郁而来找我。虽然她极瘦,但若不是因为近几个月睡眠不规律造成的伤害,还会是挺漂亮的。她挺爽快,对自己的情况无话不谈。
我一直感到彻底绝望。好像生活已无法控制,什么事情都办不了。我觉得自己好像一天天地在坑里越陷越深。我让她说具体些。她咬着嘴唇,回答时脸转开了,不再看我。我内心有一种空虚感……觉得一生中同任何人之间都没有归属感。我结过两次婚,还同好几个男人同居过,但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我找的不是懒鬼,就是彻头彻尾的混蛋,那么自然就得由我来让他们规矩了。我总觉得能调理他们,我借给他们钱,让他们搬到我家来住,还给他们中的两三个人找了工作。但这从来都没有什么效果,而我也从来不接受教训。不管我为他们做了多少事情,他们都不爱我。其中一个家伙还当着我孩子的面打了我,另一个则开着我的车跑了。我的头一个丈夫乱搞女人,第二个是个醉鬼,还有些人有过犯罪记录。
梅拉尼在不自觉地描述着“共存”这种个性的一种典型行为。最初“共存”是专门用来描述酒精或毒品成瘾者的伙伴的。“共存”过去与“助他者”这一术语通用———“助他者”是因承担“拯救”依赖化学药品者的责任而使自己的生活变得失去控制的人。但是在过去的几年内,共存者的定义已经扩大,包括所有为了挽救任何具有强迫、成瘾、滥用或过度依赖行为者,或者为这些人承担责任而牺牲自己的人们。
提要:
莱斯看不到他的父母在他成年以后还在继续对他行使刻毒的权利这一事实,但是几星期后,他成年时的苦苦挣扎与他童年时代之间的联系显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