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文 老五/图 周作人称为“天下第一的豆腐”,是食贫者的唯一救星。初中的三年里,每星期都要消化一包袱干煎饼,一瓶子生咸菜条。其时,也是身体最需要养分的阶段。时间长了,怕我吃不消,母亲每隔一段时间就给我背上点麦子,到镇上换一张大饼吃,但菜还是没有的,仍然是咸菜。后来,家中情况稍好一些,有时塞给一两块钱让我买菜吃。学校食堂一份大锅菜,也得五毛钱,哪会舍得吃它。食堂打菜的窗口,从来都是我羞于驻足之地。 每天早饭时分,会有一位卖豆腐的小贩儿,用脚踏车带着一个笸箩准时来学校卖豆腐。揭开包豆腐的细白纱布,有时豆腐还是热的,有浆水偶尔滴落下来。学生们端着自己的小搪瓷碗,一拥而上,小贩儿转眼就成为焦点人物。可他并不慌张,冷静地选中一个有利位置,老练地把车支好,自车兜里从容地取出工具来——一柄白亮的小切刀,一杆精致的小秤,便开始了他的工作——根据学生购求,把豆腐从大块上切下,约好秆,就秤盘内切成条块,将豆腐推入学生瓷碗内,再从车兜内取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是碎切辣椒、加酱油加水调和的蘸水),瓶口麻利地冲瓷碗内一甩,洒上蘸水,然后,收钞找零。 一般情况,学生们都是买两毛或者三毛的豆腐来解馋,会过日子的吃一半,留一半到中午再就煎饼吃。母亲给的零钱,大多就派做这用场了。一连啃了好几天咸菜疙瘩,偶尔吃吃这冷豆腐蘸辣椒水,觉得真是难以言说的美味盛馔。古人说豆腐,和尚食以当肉,穷学生们虽不是和尚胜似和尚,正在充任苦行僧的角色,说吃豆腐胜似红烧肉亦是当然的幻觉。 豆腐,常食肉食的人们又是拿它当蔬菜来吃,作为必要的调节。岳父大人是嗜肉如命的,什么饭菜不吃,白嘴吃肉就可吃饱,真是好胃口。据他自己说,哪一天要吃不上肉,就浑身不得劲儿。从医院离休后回家,自己又开了一间诊所,收入自是可观的,卖猪肉的每天有事无事都到他门前转悠,长一声短一腔地吆喝:猪肉来!但我去的时候,每次晚饭,都见他面前桌上有一大碗的白水煮豆腐,还有一小碗辣椒汁水。他吃豆腐,亦如吃肉一般饕餮。我有时好奇,也搛一两筷子,好吃。原来以为豆腐在水里煮那么长时间,已经老了,却一样鲜嫩好吃。老婆遂在一边鄙夷道:千滚豆腐万滚鱼嘛! 小葱拌豆腐,已然入了民谚垂传不朽。香椿拌豆腐,竟然也出现在大酒店的餐桌上。平常的香菜炒豆腐、白菜炖豆腐、菠菜豆腐汤,虽然是家常菜,但都很好吃。甚至,光棍泼皮的韭菜熬豆腐,虽有点无厘头的风格,我想应该也不会太难吃吧。无味者使之入。豆腐也可能太清淡,从来没有单吃的,即便是白水煮豆腐,也得有一小碗辣椒来配它。其实,只“麻”以粗盐而自制的豆腐干,晒至半干不湿的境地,白嘴吃最得豆腐的清香风致。但这已经不是菜,是副食零嘴了。 说到这里,可能就会有朋友掩嘴而笑:知道你又要说什么!说吃就说吃呗,莫乱扯什么文化啊文章。好,那我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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