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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01月13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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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首师大高美中心二楼,71个学生平时都在这里上课,而不是在美术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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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接到录取通知书,被承诺4年后拿到本科文凭,但读了3年,才发现自己压根儿不是全日制学生,并且只能拿到职业教育培训结业证书,也就是专科文凭。
招生、报到以及平日接触到的老师,一开始都以为是学校的老师,但直到最近,学生们才发现他们实际上是中介公司的职员,自己所有的学校生活只是一场骗局。
本科变专科,老师成职员,到底是谁的过错?
文/片 本报深度记者 朱洪蕾
招生合作“陷阱”
小雨已经在首都师范大学高等美术教育研究中心上了两年多的学了,直到去年11月,他们才被明确告知,招收他们入学的其实是一个公司:北京致远东方教育科技有限公司。
北京致远东方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公司?
在一家招聘网站上,有关致远东方公司的介绍称,其先后与北京师范大学、对外经贸大学、首都师范大学、北京科技大学、首都医科大学、中央财经大学、华中农业大学、南昌航空大学等数十所全国知名高校开展合作,合办职业教育、国际合作、自考助学、远程教育等教学项目。
1月3日中午,记者来到北京科技大学管庄校区,一办公楼的713房间外墙上挂着“继续教育学院致远东方项目”的牌子,只是门被锁着。一个小时后,这块牌子就被人摘掉了。
北京科技大学管庄校区的一位负责人告诉记者,北京科技大学继续教育学院与致远东方公司有合作,继续教育学院提供职业教育培训,而致远东方公司负责学生的管理与招生工作。但是继续教育学院并不具备发放学位证书的资格,也不会给学生发放学位证书,就是一个单纯的职业教育培训机构。
该负责人介绍,据他了解,有不少学校都与致远东方公司有过合作,一般都采用学校负责职业技能培训、公司负责招生和管理的模式,最后学校提供职业技能结业证书。
在北京市工商局网站,致远东方公司的注册地址为:北京市海淀区西土城路10号北邮科技大厦13层1306。而在首都师范大学高等美术教育研究中心与北京致远东方公司签署的职业培养课程班培训协议上,致远东方的地址是北京邮电科技大厦13层1318室。但记者在北邮科技大厦13层并没有找到该公司,大厦保安则称自己也没听说过致远东方公司。
多花钱读本科?
回想起当初到首都师范上学的经历,小雨说自己“很傻”。
2011年高考成绩出来后,小雨的成绩没有达到本科分数线,不知道能去什么学校上学。7月中下旬,她接到了自称是首都师范大学“招生老师”的电话,说学校还有一些预留名额没招满,可以招收她为全日制本科学生,只是要比过线的学生多交一些费用。
之后不久,小雨接到了学校寄来的通知书,上面盖有“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首都师范大学高等美术教育研究中心”(高美中心)两个单位的公章。跟家里人商量后,觉得这毕竟是一个好学校的本科,拿到文凭后容易就业,小雨就决定去看看。
2011年8月21日,到学校报到后,一个自称是老师的人带着她和一些同学参观了美术学院和“首都师范大学高等美术教育研究中心”,这位老师告诉他们,这就是将来他们学习的地方。这一切,让小雨觉得自己与统招的学生没什么两样,于是在缴纳了1.78万元的学费后,她就安心地在这儿上学。
和班上其他70名学生一样,小雨住在首师大校本部的家属院内。慢慢地,她发现自己跟统招的学生其实不一样,比如,并非在美院上课,而是在位于校外的高等美术教育研究中心的设计楼内上课,想到图书馆借书却借不了等等。
小雨跟同学们把疑问反映给班主任老师和高等美术教育研究中心,但一直没有回应。
一直将信将疑,直到2013年11月,71个学生才被告知,招自己进来的是北京致远东方,而不是首都师范大学。自己所谓的班主任也不是学校的老师,而是致远东方公司的员工。
小雨这才反应过来,他们2011年10月参加的一个考试是“高起专”的考试,而2012年1月填写的一份学籍表是“首都师范大学成人高等教育学员学籍表”。
同时,她发现,平时接触的宋老师、李老师,自己一直以为他们都是学校的正式教师,但他们甚至连教师资格证都没有。而当年招自己进来的那位老师,却从来没说过自己是致远东方公司的职员。
谁该负责
得知真相后,小雨被告知他们将在2015年1月拿到成人高考的专科学历,而不是之前预期中的全日制本科学历。缴纳了高额的学费,却只能拿到一个成人专科学历,她和同学们很难接受。
对于此事,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党委书记常建勇表示,高美中心为首都师大美术学院的科研单位,是一家可向社会公众提供美术类职业教育培训服务的专业机构,其性质为非学历教育培训机构,自身并不具备颁发任何性质的高等院校学历证书和学位证书的法定资格。2011年7月21日高美中心(甲方)与北京致远东方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乙方)签订的“职业培养课程班培训协议”中规定“颁发高等美术教育研究中心结业证书”。
对于小雨他们认为“大学读到3年,本科变专科”,常建勇说,学员参加的只是职业教育培训,并不是统招全日制本科教育,不存在本科变专科的问题。
“高美中心同意签字印发的录取通知书中不含‘本科’字样,学生收到含‘本科’字样的录取通知书是由招生公司虚假宣传、擅自添加的。对于致远东方公司的虚假行为,首师大、美术学院以及高美中心并不知情。通知书上美术学院公章并非原章,我校全日制统招本科录取通知书均由学校招办加盖‘首都师范大学招生专用章’。”常建勇表示。
对于学校的责任,常建勇说,学校尤其是高美中心存在监管不力的责任,要追查有关人员。
但是被问到“学籍管理费由谁收”“是否接到学生电话”等追问,常建勇没有做出正面回答。
不过,首师大已经决定先行解决学生诉求,到2013年12月27日,全部学生已与学校达成协议。选择继续项目学习的,学校退还3年学费并补偿7万元,学校也会提供成人教育的相关辅导,并改善课程安排,小雨跟其他67名同学签署了协议。其余3名同学选择退学,他们将被退还3年学费并得到8万元补偿。
既然是致远东方虚假宣传,为什么由学校承担这笔费用,对此,常建勇说,这笔费用严格说是生活补偿,是学校本着对学生高度负责的态度,由学校出面,依据相关法律和规章制度,先行解决学员诉求。而对于公司的责任,学校会依法追究到底。
在收到学校给的款项的同时,小雨也收到了“高美中心2011级职业教育培训班退费明细确认单”,上面写着“本人对确认单(附表)不持异议,承诺在签署协议后向学校交还本人所持全部相关收费凭证,并承诺收到上述款项后不再因此事向学校提出任何诉求”。
一场招生骗局如此草草收场,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指出,此次事件,负责任的做法是,首师大组成调查组,调查这一合作办学中的违规行为,如果存在利益输送,还应该由司法机关介入调查。他认为,要避免此类事情发生,应该规范学校与社会机构的合作办学,学校也应该严肃查处所有违规办学。而从长远看,要让这种招生诈骗根本消除,还必须对我国的国家承认学历体系进行全面的改革。
如今,虽然得到了学校的赔偿,但对于未来,小雨非常迷茫,“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算了一下,2015年1月拿到专科学历,再参加当年首师大的专升本考试,最快2018年才拿到本科学历。从2011年到2018年,为了一个成人教育本科学历,她将付出整整7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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