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当我们珍爱生物圈中的所有生命体以及这个生物圈所赖以存在的家园,我们才不至于有一天迎来它的噩梦。
□王佐良
生命,迄今为止,在宇宙中还是唯一的。尽管天文学家声称,有很多系外行星被发现,但是,适宜生命存在的行星还没有发现。有的科学家认为,在宇宙中,生命的出现是偶然的。浩渺的宇宙中,地球——一个有大气圈、水圈、岩石圈和生物圈的近乎完美的星体,太奇妙了,它虽如沧海一粟,却有充足的阳光、变化的四季、辽阔的水域和陆地、丰富的资源以及许多得天独厚的条件。但最重要的是,地球上有我们——人类这最高级的智慧生物。有生命的地球也许真的是唯一的,即使人们不断地臆想曾经有外星人造访,但那毕竟只是臆想。
那么,生命在地球上的生存,究竟有什么意义呢?生命从诞生的第一天起,就在为生存和繁衍而竭尽全力。从微生物到高级灵长类动物,都是如此。春天的花朵姹紫嫣红、千姿百态,却很少有两种花的颜色完全相同,它们的香味更是千差万别,目的都是吸引更多昆虫帮助它们授粉,以结出更饱满的种子。病毒为什么会变异?这是因为生存环境的改变。人类大量使用各种越来越有效的化学药物,压缩它们的生存空间,它们被迫不停地变异,以便入侵更多的生物体,延续它们的生存。适者生存。这一生存竞争的法则促使各种生物不断改变自己,以适应环境的变化。攀援植物在原始森林里不断向高处蔓生,为的是获得阳光,好开花结果、繁衍后代。雨燕在数千米的高空日夜不停地飞行一个多月,为的是在北极寻找一片天敌较少、食物充足的地方孵育宝宝。还有海洋中回游的鱼群,冒着鲸、鲨等食肉动物的围追堵截以及人类超级渔网的围捕,看似毫无希望,却舍生忘死向产卵地游去,即使只有少数死里逃生,完成产卵、繁育后代的庄严使命。
经历多少亿年的灭绝和重生,生物在严酷的生存斗争中,在不断变化和人为改造的环境中,养成了各自独特的生存方式,其中很多很多并非我们现有的知识所能理解,成为一个个难解的谜。春天,温暖的马来西亚海边,一种灰椋鸟启程了,飞往新疆北部的草原,在那里光秃秃的岩石上筑巢产卵,它们捕捉蝗虫喂养雏鸟,直到初秋,父母们启程返回马来西亚,却把幼鸟们留在原地!等到深秋,幼鸟们长大了,它们自己返回父母的故乡!它们何以认识那迢迢几千公里的路程?难道它们的父母在空中为它们设置了路标?这真的是一个谜!类似的谜还有很多,企图解开这些谜团,其实就是要解开生命在几十亿年的漫长进化中所积累的种种奥秘。对于今天的人类,依然任重道远。
人在生物界无疑处在至高无上的地位。几百万年来,通过进化和自觉的活动,人类已经有了比较完善的社会组织,具有了科学思维和创造能力,已经自觉地、有计划、有目的地改造自己的生存环境。地质学家们认为,由于人类的自觉改造活动,从地质年代上,地球47亿年来首次进入了人类世。但是,人类真的是在把地球改造得“适宜”人类生存吗?答案并不乐观。从历史上看,随着人类活动在广度和深度上的延伸,带来的却是物种的加速灭绝。这意味着,地球作为生命家园的供养状况正加速恶化。无疑,作为地球生物之一的人类的生存也将恶化。不适宜其他物种生存的环境,难道会适宜人类生存?记得刚刚搬到位于济南燕子山下的新小区居住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因为厨房里一粒糖屑落到地上,就会引来很多蚂蚁,红的、黑的；在公交车站等车时,也看见蚂蚁在杨树上忙忙碌碌、上上下下。可是短短十年,我突然惊讶地发现,要找到一只蚂蚁已经很难了,还有,蝴蝶、蚂蚱、蚯蚓……也悄然消失在视野中。谁能证明,这种悄无声息的变化不会有一天危及我们自己呢?至少,难道我们不应该为我们的子孙后代担忧吗?
毛泽东说过,世间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个可宝贵的。我倒在想,如果我们不采取切实有效的行动维护地球这个生命的家园、保护那些与我们共同生存的生命体,我们何以显出我们的“宝贵”?当我们用越来越多的钢筋水泥把生物赖以生存的泥土覆盖的时候,当我们把有毒的废水排入江河大海的时候,当我们让烟尘弥漫在空中的时候,我们也许根本没有想到,更多的物种因此而灭绝,因为它们无法抵御这种剧烈的侵害。而它们的灭绝却意味着,地球生物圈,这个仿佛永远物种繁盛、欣欣向荣的生命集合体,正在逐渐残损和衰退……
珍爱生命的道理也许人人都懂,但是,如果认为珍爱生命仅仅是珍爱人的生命,那是一种偏见。只有当我们珍爱生物圈中的所有生命体以及这个生物圈所赖以存在的家园,我们才不至于有一天迎来它的噩梦。
(本文作者为山东师范大学教授、翻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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