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祥英
小时候,我们家很穷,穷到什么地步呢,眼看要到过大年了,父母却在为没有柴烧而发愁,后来听说离家几十里地的化肥厂外边有煤核可以捡,父母提着个蛇皮袋就去了,回来时,两人一脸的兴奋,因为他们竟然捡了半袋子的煤核。 当天晚上,我听见父母在商量,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大家都忙年了,去捡煤核的人肯定少,我们去一定会捡更多。于是第二天父亲早早起床,杀掉了家中唯一的一只鸡,收拾干净,生上煤炉之后,让我和哥哥在家看着煮,然后与母亲又去捡煤核了。 煤核着起来很旺,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鸡就熟了,满屋子都是浓浓的香气,我与哥哥的口水就流了出来,但是谁也不敢动那只鸡,因为我们都怕脾气暴躁的父亲那宽大的巴掌,咽了好久的口水,哥哥对我说:“不知这鸡熟了没?”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茫然的看着他,哥哥又说:“如果这只鸡不熟,爸爸要埋怨咱们的。不如,咱俩尝一尝!”我那时很小,自然举双手赞成,于是哥哥拿筷子夹了一块鸡肝,他吃一口,我吃一口,吃完之后,哥哥说:“我怎么觉得这鸡不太熟。我们再尝一块吧!”这次,哥哥竟然夹出了一只大鸡腿。 就这样三尝两尝的,一只鸡很快就让一对馋嘴的小哥俩吃的只剩下一堆骨架,我们这才意识到闯了大祸,只好战战兢兢的在家里等着父亲的一通臭揍了。 很晚,父母才回到家,都是一脸的不高兴,因为他们袋中的煤核很少,问起才知道,原来今天去捡煤核的人竟然比平时多了许多,因为大家都和父母持一样的心理,都以为大年三十捡煤核的人肯定少,结果就凑在了一起。 看着父亲阴沉的脸,我跟哥哥都想,完了,今天的痛揍是免不了的了。 接着,父亲看到了桌上的一堆骨架,他上前一步,掀了掀锅盖,那脸色阴的能挤出水来,他一把就把我跟哥哥拽了过去,扬起了那只吓人的宽大的巴掌,我跟哥哥吓得闭上了双眼。 巴掌最终没有落下来,我的耳畔只传来了父亲重重的一声叹气声“唉”。 直到多少年之后,我才理解了一向脾气暴躁的父亲的巴掌为什么没有落下来,才理解了他的那声“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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