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阳
进了腊月就是年,各种忙。 喝过了腊八粥,腌了腊八蒜,收了风干的肉肠。 尽管这北方偏南的家乡,此时,少了雪和寒的映衬,年味还是逐渐浓郁起来。 年年过年,年年相似,年年都在咂摸年的滋味。 人生,恰逢四十,于这年味就有了三世的感触。 儿童年少,年就是个欢,尤其是欢在夜间;花甲以上,年就是个祥;而我辈,突兀了一个忙字。 少年时,家在乡村,过年就是狂欢。 进了腊月,家家户户的灯都似乎长明起来,孩子们剃过头,撵着大人揭了画字,冬夜的街巷,他们比疯狗跑的还要畅快。看着他们手里的火石不时的擦过乱石墙或者点着火绳轮着圈,猫、狗跟在后面,很是失了往昔街巷狂欢者的面子。 慢慢地,孩子们开始从家里的炕上,把大人们炕着的鞭炮偷着一个个撕下来。会玩的孩子,已经把鞭炮里面的火药装到了用自行车链子片组装的火柴枪里,半夜里,到处都能听到冷枪。 扫净屋,贴好对子,拜过年,领完磕头钱,还没到元宵,孩子们就打出灯笼,拉出高粱杆扎得汽车,出来比气派了。这时,街巷里,狗声猫声,孩子们的笑声跟哭声,夹杂在一起。因为一不小心,歪了灯笼或者汽车里的蜡烛,着了火,自然有哭有笑。 一人一世界,几岁几心态。花甲以上的人,到了蹲墙根的年龄。大多数,白天捎个板凳,集体找个背风向阳的地方,抽个旱烟。少数有些脸面的会去村里的剃头铺,那里暖和热闹,几乎一蹭就是半天。 看似上了岁数的人,似乎对于年没了兴致。可是,到了小年、年三十这些需要祭祀的日子,他们可不含糊。辞灶,要熬几个碗,必须磕头等,他们会发话。大年三十的敬天地君亲师等一系列行为,他们要亲历亲为,并且突然就成了严密监理,盯得孩子们紧紧地,放上了拦门棍,就不能乱说话。 他们,经历了社会、人生的诸多。对于他们,年,已经是祈福的日子,图的就是又一年的祥。 中年人过年,能不忙吗? 女的要淘麦子烙煎饼,加工各种面,蒸馒头、发团、做豆腐,还要给家里人做衣服鞋帽,当然,鱼冻肉冻等各种美食,也是要准备的。 年前,男人忙,忙着给女人当下手。当然,荼猪头、熬猪头肉这事,是男人显摆手艺的时候。 年后,男人忙,就是忙着喝酒了,一直要喝到出正月。 又是一年,忙中开始了求静。 年,已经不是心里的一团火或一把麻,急躁或焦躁,年总要过。 看身边人,大年,有的过乡土味;有的过异地味;有的过宗教位。不知何时,一些朋友过年习惯了去佛家跟道家的场所,还有一些家庭门前也有基督教的春联。 人世红尘,宗教亦是红尘人事。 红尘里的年,是红尘的繁华霓裳,一年一披戴,一年一浓妆。犹如庙会的唱戏,戏本相同,听得却是腔调。 年,总要来,总要过。穷,穷过;富,富过。 而有深谙世事者曾说,年是给官老爷们过的。他说的是,以前,官老爷们过年过节是用来收礼的。 今年又到过年时,却是清廉风起,官与民渐渐同位同尊。 犹如春联一幅:同祝升平日,共沾大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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