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茂国
我对大山的热爱源于我曾在山中生活过一段时日,与山朝夕相处三年有余,一石一木,一花一草,感情深厚。回想起来,走过半世,最让我留恋的当数山中的岁月。
章丘南部崇山峻岭,村人皆以南山名之。少年时代我就有幸踏入社会,融入到山中淳朴的生活环境当中,老同事长辈般的关怀如同大山的怀抱一样宽广与无私。时至今日,回想起来仍温馨如初,久久不能忘怀。这份朴实如同山中的泉水一样清纯,一样甘洌。
一日,与同事去一村中公干,山路弯弯,崎岖蜿蜒,途经一个小村,穿行在村中狭窄的街道,忽听人声嘈杂兼有流水之声,哗哗啦啦清脆响亮。转过墙角,眼前豁然,只见一泉池清澈见底,老幼妇孺环绕,或挑水、或洗衣、或嬉戏,哦!是山泉!同事告诉我,这是响水泉。匆匆地经过,这一偶遇竟让我恍若桃源,难以忘怀。不知陶公的《桃花源记》是真实经历还是道听途说,引得历代文人墨客都为之倾倒。要寻找世外桃源的理想世界,我的经历确是实实在在的。
挥手之间,三十年飞逝而去。越过不惑之年,归隐与遁世的心境陡然而生。这份情怀如同洞藏的陈酒日久弥香,让我久久不能释怀,少年时的那次偶遇成了我心中的桃源。
六月的天气,骄阳似火,麦黄才退,携妻带子再次进入久违的南山。离开城市,车顺峪中的山路迂回前行,进入山谷,幽静顿时包围过来。没有了城市里的喧嚣,有的只是虫鸣与鸟语、花香与水声。穿山越涧,不觉已来到村口。我不想让现代化的工具搅扰了那份清静,把车停在了村口。
村口就是一洞口,站在洞口感觉真的找到了世外桃源的入口。穿过洞口犹如穿越时空,但见——苍松翠柏、古槐垂柳,掩映之中河水潺潺绕流；石屋红瓦,错落有致,层林之内飞檐层层隐现；青石板路,分落两岸,绿波之上白鹅“呱呱”有声；石桥旁、翠柳下,老人促膝；耳畔鸟儿声声脆,寻声却远在山巅。好一个清静所在!
穿街过巷,静谧之中“哗哗哗”有水声传来。是响水泉!远远见一高大牌坊,“山清水秀”红色大字清晰可见；碑前环水池清澈见底；古老的石碑字迹犹可辨认,碑记曰:“响水泉庄地虽偏小,民康物阜,峻岭巍峨,树木森森寔有太行盘谷之盛景,晋代桃源之遗风焉,庄西南旧有一泉,水流澄清,响声震耳,此庄之所命名焉……”
不错!这就是响水泉,清澈甘洌,响声播远。老石房、青石道、小石桥,没有变化。我努力地回忆初见之时的景象,相较之下感觉少了什么。泉边怀旧之时,泉畔人家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一位长者手里提着一只水桶来到泉池边。看到老人,我喜出望外,遂与老人攀谈,从老人口中得知,近年来,村中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有的已搬到城里居住,村中只有为数不多的老人。听了老人的话,我明白,这里少了老幼妇孺的嘈杂,少了鸡鸣狗吠的喧闹；寂静当中少了些许生机。
现代化的生活让人们纷纷逃出了桃源,去寻找自己的乐园。想到这,我迷惑,不知道哪儿才是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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