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卉欣
回乡的舅舅和我们聊天,说:有几样东西是千年不变的,人的基因、声音,还有儿时的口味。在一桌家乡菜面前吃得满头大汗的他,要讲的重点无疑是最后一项。
热气腾腾的吊锅莲藕汤,香气氤氲一室。莲藕,随着《舌尖上的中国》声名远播,在我们这个千湖之省不算稀罕物。我总觉得,这种食材的审美意味大于烹调意味,从湖底的淤泥下挖出,清洗干净,露出极洁白圆润丰腴的一段,中国古人爱以莲藕比喻美女的臂膀；神话故事里,观音以莲藕做哪吒的胳膊腿儿,给了他重生；周敦颐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香远益清……更是给莲藕画了一幅形神兼备的白描。
口感上,藕并没有儿童喜爱的软糯,但大人常劝我们多吃,因为吃了“长心眼儿”,《红楼梦》里形容王熙凤精明能干,不是讲她“少说也有一万个心眼子”吗?所以,以形补形,莲藕吃多了聪明,那是毋庸置疑的。
莲藕排骨汤只是最平常的一种吃法,藕多了,人就变着法儿吃。切成薄片,清炒,撒一把翠绿的葱花,端上桌就是一幅画；还是切片,中间夹上碎的鱼糜肉糜,裹了面糊用温油炸,便成老少咸宜的藕夹；还有藕圆子,将莲藕在一个大陶碗里细细磨成泥状,和上其他食材,炸成外酥里糯,堪称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佳肴。
诗人曾云,无寻处,唯有少年心。幸而,堪寻还有少时味,家乡的美味帮我们挽住那一段无瑕、喷香的幼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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