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芳
记忆里,苦苦菜是灾荒年岁里的丰盈,是外婆糊口度日的希望,是妈妈不愿诉说的故事,是我孩时拾起的乐趣,是我如今春天里的一道野味,是一串很长很长的回味无穷的岁月。
春天来了,我又开始了吃一个季节的野菜的爱好。
苦苦菜蘸酱,就着油炸花生米,一起嚼,苦味变成香味鲜味了,这是我发明的最佳搭配。
不必特意到山里去挖苦苦菜,山坡上、果树空里、地堰上到处都是。因为天天上山干活,只要捎带一个小篓,一把小刀,干完活往家走,溜着地堰和土坡走一趟,苦苦菜就装满了小篓。
吃苦苦菜最浪费时间的是择根,去掉干叶,用剪子或指甲刮净那些黑乎乎的老皮,剪子用起来笨拙,不如用大拇指指甲利索,每一次择根都把指甲刮得黑乎乎的,择好的苦菜洗五六遍也许还有死叶渣渣。
小时候我不吃这东西,但每天放学都去剜,父母亲蘸酱吃,鸡鸭猪也吃。有一次我尝了一下,刚一嚼便哇地吐出来,我喜欢甜食,带苦味的食物和药物都咽不下。而爷奶父母用苦苦菜蘸酱吃得滋润,边吃边夸香,怎么也吃不够,叫我尝尝,我咂摸着舌头还是不敢尝。
十几年前,村里的婆娘们都剜了苦苦菜到城里去卖大价钱,城里的亲戚们每年都回来剜苦苦菜带回去吃,说防止贫血,因为苦菜中含有丰富的胡萝卜素,维生素C,还有清热解毒、杀菌消炎的作用,并且对癌症有一定的预防作用:苦菜水煎剂对急性淋巴性白血病、急慢性粒细胞白血病患者的血细胞脱氧酶有明显的抑制作用,还可预防宫颈癌和直肠癌等等。苦苦菜的好处我早就知道,但就是入口难以接受,我就想,城里人花钱买苦味,我这里俯拾皆是却不肯吃,不妨权当是吃药,上了年纪了,也应学着能咽下苦味,生活里的苦什么都能受,一棵苦苦菜就受不了?
我试着用苦苦菜蘸酱吃,起初还是咽不下,不知从啥时,我发现一个窍门,吃一颗苦苦菜,就着几颗油炸花生一起嚼,花生的香气能解苦菜的苦味,不但不再感到苦,反而越嚼越香。
我素来偏向吃凉拌菜,不爱吃熟菜。不论油菜大白菜各种山菜,我都喜欢凉拌,像油菜、菠菜、玛珠菜等用开水焯好了,把蒜泥和调料放上,用烧开的辣椒油浇上去,沸油烫出蒜蓉的香气,总是让我垂涎不止。不过苦菜我可不爱呛着吃,人们最爱吃的是把苦苦菜放在开水里烧,打上两个鸡蛋箍成块,放好调料,婆娘们称之美食,可是我仍是不敢吃,还是因为苦。
我只喜欢苦苦菜蘸酱就炸花生,有时一顿饭只吃这个其他啥也不吃,结果吃得肚子难受,原来苦苦菜属寒凉性质,吃多了会伤脾胃的,喜欢吃也要节制的。
苦苦菜的鲜嫩只适合在春天尝,夏天里的苦苦菜都长了高秸,开着小黄花,人们照样去拔了回家,洗净晒干,用剪子剪成一寸长的小段,在大锅里烘炒,然后装在茶叶桶里,送给城里的亲戚当茶叶,清热除火,增强人体免疫力。
你若在春天里吃苦苦菜时,不妨试试我说的,苦苦菜蘸酱就着油炸花生米,体验一下是不是苦苦菜的最佳吃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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