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得雨
当年孟良崮战役时,搭“人桥”出了名的李桂芳,后来也被评为“沂蒙红嫂”式人物之一,受到中央领导的接见。人们说,她实际是几个“红”,“红大姐”、“红女干部”,还是“红业余作者”、“红歌手”。前些年,家乡沂南县编《沂南歌谣》和《沂蒙红歌》时,她提供了很多别人都已记不得了的“老歌”,战时老小调。她大半生以来,每段经历中,都有很多老故事。人们可知道,她当副县长时,孟良崮绿化、大庄桥的修建等等,都有她的心血与汗水……
但她毕生最迷的,还是文艺、创作与歌唱。她家是南岩麓,沂蒙山的中心地带。小时,给地主家看孩子,受过苦。1940年,15岁的她就参了军。分配到省战工会(即战时省府)下属的医院部门。鬼子“扫荡”时,一些党政部门“化整为零”,进行活动。她虽说快是个大姑娘了,但个头矮,又瘦,就被剃了光头,“化”到家乡一带当“放牛小”。蹦蹦跳跳在儿童堆里,人们说:“那是谁家的野小子?”她活泼、爱唱,见歌就学,学了就不忘。她记性好。于是就记住了抗战初期那些年好些流行的歌,成了有名的“歌篓子”。后来转业当了艾山乡的妇女主任,也是走到哪唱到哪。战争时期,是歌唱的年代。报纸开展工农通讯运动时,她又当了工农通讯员。她也和我一样,投的稿多是文艺作品。她的歌谣诗《清晨起来有九声》,先发在《鲁中大众》报上,又发到省青联编的《文化翻身》上。现在一些老人提起来,差不多都能背过,“解放区里好光景,清晨起来有九声:喀啦喀啦的织布声,嗡咯嗡咯的纺线声,吱喂吱喂的小车声,呼噜呼噜的推磨声,吱咯吱咯的轧碾声,嗷哇嗷哇的耕地声,刚当刚当的锄地声,呱唧呱唧的说话声,仔细听一听,说来说去支前声。”只抓住了一个“声”字,就写出了解放区的各种情景。(还应当有读书声,唱歌声吧!)
战时的一些老歌,同属一个县的我,好些都想不起来或唱不完全了。她却都记得一清二楚。特别与家乡一带有关的,有这个“记得清”,宝贵的历史资料就不失传了。如关于1941年11月大青山突围的:“老乡同胞听我言,沂南有个大青山,大青山,不平凡,人人都称赞。革命战士真英勇,三天三夜不下火线,为了民族的解放,为了人类的生存,千名战士倒在了大青山。大青山啊真可怜,人仰马又翻,国际友人汉斯希伯,永远牺牲在大青山。大青山精神永不忘,世世代代往下传,世世代代往下传!”再如关于“沂蒙母亲”于大娘的:“沂南艾山乡,有个女乡长于大娘,提起于大娘,人人都夸奖,为革命,不怕苦,工作日夜忙,真是个好榜样,真是个好榜样!”(以上两首都是秦丕山、刘洁记谱)还十分宝贵的,是一首歌唱孟良崮战役的:“叫声老大娘,细听我来讲,孟良崮战斗打得真漂亮。高的是大炮,低的是步枪,不高不低的是机关枪。机枪更登登,大炮轰咯轰,七十四师全都丧了命。机枪扫,大炮轰,我军齐冲锋,七十四师全都丧了命,我说老大娘!”这一首明显是李桂芳的填词之作,有另外一首歌,就是这样唱的:“叫声老大娘,细听我来讲,开开大门号你两间房,我说大娘啊……”在书中,两首还恰挨在一起。搜集者都是于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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