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韵
母亲出身于书香门第,从小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师范毕业后,分配在莱阳农学院担任图书管理员。在那里,认识了毕业留校的父亲。后来,因为母亲不满于做一名大学职员,一直想重拾自己的专业做教师,再加上外祖母年已老迈需要照顾,于是要求父亲一起回到掖县老家。
回老家后,为方便照顾外祖母,母亲回到老家所在的乡镇中学教书,父亲在市区工作。当时交通不便,父亲一周回来一次。上班之余,照顾年迈多病的外祖母及抚育我们兄妹三人的重担就都压到了母亲一个人身上。最难得的是周末,爸爸和哥哥姐姐都回来了,吃罢晚饭全家一起散步,然后举办家庭晚会。妈妈拉二胡,哥哥吹笛子,姐姐唱歌,我跳舞,爸爸当观众。有时候,父母有兴致了,还会跳跳交谊舞,唱好多前苏联歌曲:《喀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小路》。现在想想,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了。晚上睡觉前,我终于可以让妈妈搂在怀里,听着妈妈为我朗读,为我辅导功课。因此虽然很少去学校,成绩却始终名列前茅。18岁那年高二的暑假,我又因一场疾病住院手术。住院三个星期,母亲衣不解带,夜不能寐,时刻陪伴在我的身边。因为夏天,怕伤口感染,母亲特别注意卫生,天天为我擦洗身体,注意伤口变化。怕我烦闷,性格活泼的母亲还常常给我读书,为我唱歌。当年的情形历历在目,恍若昨天。
母亲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有她的善良,和对学生的关心及对工作的热爱。1978年高考恢复后,母亲担任初中毕业班班主任及数学老师,母亲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到了教学中来。每天放学后,学生们都会自发到我们家向母亲请教学习问题,母亲不厌其烦给予义务辅导。到了吃饭时间,母亲挽留学生一起进餐,边吃边讲,常常等学生都告辞离开已是深夜。母亲又挑灯夜战批改作业、写备课笔记、做家务,几乎每晚休息已是凌晨时分。对于家庭困难的学生,工资微薄生活拮据的母亲还常给予物质的资助。母亲一生善良,乐于助人。家庭、事业、学生、子女,母亲的心全部放在了这里,独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终因过于辛苦,积劳成疾,51岁时,得了重病。即使这样,母亲依然乐观善良,仍然把身边的人记在心里。
母亲中专毕业,没有读大学一直是她的心结。她能歌善舞,性格活泼,只是工作与生活的双重压力,始终没有释放和展现的机会。一直盼望着等到退休,去北京读老年大学。总是期待着,等到儿女成人,自己退休,去组织老年乐队、练书法。在母亲那颗压抑了很久却一直浪漫的内心,有许多的事要去做。然而后来,等到母亲终于退休,刚要过属于她想要的生活时,却于一个春寒料峭的早晨,过早离开了人世。带着她未及实现的梦,对新生活的向往,对儿女的留恋。
人生从父母的笑声中开始,在子女的泪水中结束。伴随你成长的,是他们艰辛的付出,留给我们的,是一生挥之不去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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