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吉刚
招远老家的碗柜里放着一个破旧的铝饭盒,翻修了几次老屋,清理了几次旧东西,母亲和我还是没舍得扔掉那个破旧的铝饭盒,因为它曾盛装着太多的辛酸和太多的父爱。 山东男人的顾家是有很好口碑的,我爸爸就是这样一个人。1976年,整个中国大地是贫穷的,我家的情况就更糟,房子是租借亲戚的,每到过年要到这个亲戚家送东西;全家只有一床褥子一床被,全是补丁摞补丁,最害怕过的季节就是冬天;吃的是发霉的地瓜片,馒头、鸡蛋是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奢侈品。由于父母都是农民,没有外来收入,只能将家中的花生油、鸡蛋等卖掉,以应付家庭花销。平日里对馒头、鸡蛋的渴望:真有点像灰太狼见到喜羊羊一样,眼睛都放着绿光。 当时正逢农业学大寨,每年冬天农闲时,公社都会组织各村的壮劳力整理劣等的土地。爸爸每年都参加公社的整地活动。由于整地是重体力劳动,公社会隔三岔五杀几头猪,给整地的人们改善一下伙食。每逢此时,父亲都会把分给他的肉和包子放在铝饭盒里。同村的好多人都曾劝过老爸:“干这么重的活,这点肉和包子就吃了吧,身体要紧啊!”这时老爸总是默不作声,微微一笑。 等有我村的人回来,就让回村的人捎回铝饭盒。我们姊们三人每次见到捎回的铝饭盒都兴奋得不得了,急切地盯着饭盒,等捎饭盒的人一走,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饭盒,津津有味地大吃起来。这时母亲总会默默地看着我们,眼里含着既幸福又苦涩的泪花。后来才知道母亲是心疼爸爸的身体。爸爸好几顿吃不饱饭,为我们攒下这一饭盒的肉和包子,整地时还要干那么重的体力活。爸爸,这些东西可能放在现在,很微不足道,可是在那个饥饿的岁月,在你劳累饥饿的身体里,饱含着多么深的父爱啊!你用可歌可泣的父爱打拼着饥饿和劳累,我就是拿一生一世都还不清您那浓浓的父爱。 每当看到那个破旧的铝饭盒,我仿佛又看到:爸爸穿着破旧的棉衣,脚上穿着露趾的旧胶鞋,在呼啸的寒风中,飞快地推着装满泥土的小车,紧张地参加着劳动竞赛。父亲的额头上已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父亲,你一定饿了吧!”…… 如今,当年体格健壮的父亲,早已青春不在。步履蹒跚,饱受疾病的困扰。我的老父亲,为这个贫穷的家苦苦打拼了二十三年的老父亲。“想想你的背影/我感受了坚韧/抚摸你的双手/我摸到了艰辛。”每每听着刘和刚的《父亲》,想起那个破旧的铝饭盒,我都会禁不住泪眼模糊,心在颤抖,激动不已。 父爱如山,带着浓浓的厚重。我含辛茹苦的老父亲,我最亲最爱的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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