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骋纵横英雄气
——追忆杨根思
2014年07月30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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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君
1950年11月29日清晨,朝鲜长津湖下碣隅里东南面的小高岭,在美军陆战第一师连续8次狂轰滥炸之后,奉命坚守在这里的志愿军第九兵团20军58师172团3连,只剩下已经负伤的连长杨根思一个人,他在渐渐散去的硝烟中清点着剩下的武器弹药。美陆战第一师号称“王牌中的王牌”,成立以来从未打过败仗,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对日军的太平洋夺岛战斗中表现突出,然而如果他们现在不能攻下小高岭,就将陷入志愿军重围。中将师长史密斯发疯般地命令他有着强大飞机、大炮、坦克支援的部队拿下小高岭。
只有28岁的连长杨根思,童年在家乡给地主放过牛,在上海给资本家当过童工,22岁逃离上海到苏北参加了新四军,在战火中成长入党,先后多次立功受奖。就在两个月前的1950年9月,他还光荣地参加了在北京召开的全国战斗英雄代表大会,受到毛主席亲切接见。毛主席在代表党中央的致词中希望英雄模范们“绝不骄傲自满”,“继续在战斗中保持你们的光荣称号!”九兵团从气温32℃的华东地区突然来到朝鲜北部零下35℃的严寒中,由于没能及时换上冬装,冻伤减员严重。杨根思带领战士用棉裤腰中的棉花做护耳、用烧过的玉米壳垫鞋包脚等方法,创造了全连169人无一非战斗减员的奇迹。在小高岭战斗的最后时刻,他命令重机枪排长撤退,不把武器留给敌人。然后,自己却平静地抱起10公斤重的炸药包,拉响导火索,毅然决然地冲向敌群,与40多个美国鬼子同归于尽。一声巨响,敌人腐烂变泥土,勇士辉煌化金星!杨根思用生命信守了自己“人在阵地在”的誓言,志愿军也由此诞生了第一位特级战斗英雄。
临难不顾生,身死魂飞扬。著名作家巴金随祖国慰问团前往来自华东地区的九兵团部队采访,正是汲取了杨根思的生平和战斗事迹,创作了小说《团圆》,后又改编为电影《英雄儿女》。以杨根思为原型的英雄王成的形象撼人心魄,成为时代经典,激动着一代代人的情怀。这部无数中国人百看不厌、常看常新的电影,其中的人物、故事、歌曲已深深镌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我的父亲是一名语文老师,因而,即便在“文革”的晦暗岁月里,我家的孩子也能享受到一些“精神上的富足”。在我的书柜里,至今摆放着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版的《烈火金刚》、《平原枪声》、《铁道游击队》等红色经典。书籍是我生活中的至爱,这些红色经典即使伴随我历经辗转也未有遗失。应该说,为了那些书中的主人公,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流了多少不平少年泪,做了多少慷慨英雄梦。
对杨根思的记忆最深刻的是一本连环画,在我十多岁时的少年梦里,甚至经常梦到自己成了连环画册中杨根思的战友,在他和战友们遇到危险时,智勇双全地从天而降,怀抱机枪向敌人扫射。而当敌人冲向我们的阵地时,我又挺身而出,和他一起拉响身上的炸药包,与敌人同归于尽……在那些用想象编织的斑斓梦想里,我也试图寻找着与自己距离较近的偶像,就像现在的青少年追星一样,渴望能与明星建立一种联系。在这样的过程中,我真的在报刊宣传中寻觅到一位曾经和杨根思并肩战斗过、来自我们山东费县的“老乡战友”——刘加其。
刘加其从费县入伍后就与杨根思在一个班,在1947年1月鲁南战役的齐村战斗中,刘加其跟随时任班长的杨根思,炸塌了敌人的碉堡。2月,在莱芜战役中,他和战友们与敌激战6小时,打退了几十倍于我的敌人的轮番进攻,消灭了一个营的敌人,扼住了敌人的后路,为全歼李仙洲部的胜利作出了贡献。英雄相惜,义薄云天。刘加其与杨根思,战斗相互支持,精神相互辉映。他们共同随20军部队参加抗美援朝,杨根思牺牲后不久,刘加其也在华川阻击战中英勇捐躯。少年时代的我看到这些,真的是扼腕叹息。虽然受年龄、条件所限,我无法像今天的“追星族”一样,去我们费县的乡村中寻找刘加其的生活足迹,但处于沂蒙山红色根据地之中的费县,在我的少年时代可以见到许多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荣誉军人。每当见到这样的人,我都崇拜至极,觉得他们就是刘加其。
有什么样的偶像就会有什么样的少年,有什么样的少年就会有什么样的中国。
(本文作者为陆军第20集团军政治部主任,出版文学作品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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