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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峰
读罢《聂小倩》、《婴宁》这些美得令人心醉的文字,哪里还能看到狐狸狡猾的影子啊,都让蒲松龄先生那支绝世之笔给颠覆了。狐狸成了美,成了善,成了世间少有的真性情,往日的不良印象自此一扫而光,可见艺术的魅力有多大。
野生动物世界猛兽区改造后,在上环的沿线开辟出一块地专门饲养了一群狐狸,没有仔细统计过,好像得有几十种。狐狸,对其自然属性少有探究,所以,看到的狐狸大致差不多,感觉都出自一个模板,大耳,尖嘴,特大的尾巴,最显眼的是那双骨碌碌转的眼睛,不大,透着机灵、闪着亮亮的光。猴子的眼神也机灵,却没有狐狸的眼光幽深。
把狐狸安放在猛兽区,和老虎搭邻居,有些设计的匠心,可以读出狐假虎威的意味来。可在这里,狐狸没法借势,狐狸的笼舍下半部是水泥浇灌的,上半部是光滑的玻璃。客人来了,站在高于笼舍底部的平台上居高临下看狐狸,狐狸在逼仄的空间里只能看到井口一样大的天空,下半部被不透明的墙体遮得严严实实。和老虎近在咫尺却不能见,只能闻其声了。这样老死不相往来的日子,狐狸想拿老虎说事真比登天都难。
差异化的对比也是蛮高明的手法,这里如果还是放置一大型动物,和老虎无二的话,视觉可能就疲劳了。只有看到娇小身躯的狐狸才能唤醒麻木的观感,所以,在这里安置狐狸是最为适宜的。
狐狸最早进入园区的时候,住的是围网的笼舍。那时的孔雀还是散养,满园子跑,过着最为闲适的日子,让所有的禽兽都羡慕。羽翼退化的孔雀本来就需要那么大的天地,飞不走,也不远行,就不需要戒备,任其自由行走。遇上成群结队的孔雀迤逦在一处绿绿的草丛间,或者树荫下的时候,真是动物世界最美丽的一道风景。
孔雀目光是直线的,对谁都无戒备。孔雀有时喜欢成群结队地造访猛兽区,它们也不清楚食肉的和食草的有什么区别,更不会感受到一双双“狐”视耽耽的眼睛已经盯上了它们。
一天清晨,毫无睡意的孔雀起了个大早,踱到猛兽区散步。它们挺着骄傲的头颅,迈着优雅的步子,像是一群公主。狐狸早早就看到了这一行美食。早有准备的是一只白狐狸,就一个翻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是猝死。孔雀见状心生疑惑,不知道狐狸怎么了,就一起靠近围网,好奇的几只还把脑袋伸进围网的缝隙中去。这时,一只身下如同安了弹簧的狐狸,瞬间跳起,没等孔雀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了,其中一只的头已经被死死咬住。其它的孔雀这才一哄而散,一下全都撤到路边。那只倒霉的、看稀奇的孔雀,连哼哼声都没发出,就毙命了,几缕血丝顺着围网径直流到地上,霎时殷红一片。得意自己杰作的狐狸,美滋滋地使劲拉着孔雀的脑袋,然后顺势撕扯着这新鲜的美味。
我想,不凭体量的大小,能在猛兽区立足,狐狸是有资格的。狐假虎威也不过是心血来潮演一出情景剧而已,是它们最基本的一点小伎俩,狐狸的生存不需要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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