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零食 - 齐鲁晚报数字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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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的零食

2014年08月14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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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传勇

　　爷爷育有四子二女,生活的重担使爷爷走路老佝偻着腰,稀疏的灰白头发,一笑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印象最深的还是爷爷口中的那两副假牙。每天黄昏时,爷爷总要摘下来,放在清水碗里泡洗一番,看着爷爷抿着嘴,好似掉光牙齿的老太太,我忍不住笑出声。爷爷并不在意,只是告诫我以后少吃点糖,否则就会像他一样。后来从父亲那里得知:爷爷那时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日子导致爷爷的牙齿过早地集体“下岗”了。另外爷爷走路时不但弓着腰,而且还背着手,我觉得好玩,就忍不住偷偷学了几次。有一次被父亲发现了,抬手就要教训我,幸亏被爷爷及时叫住,爷爷只是摸着我的头,笑眯眯地看着我,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学爷爷走过路。每当想起这些时,我心里总会为自己的年少无知而惭愧自责,但更多的还是温馨。
　　爷爷文化不高,用他的话说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但却深知文化的重要性,在晚辈面前常常感叹自己那个年代无法好好读书。最大的遗憾是:自己的子女也大都贻误了学习的最佳时机；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四叔大学毕业后,国家包分配成了一名吃“皇粮”的,也算给家里增添了一些书香气息,这也是爷爷最骄傲的地方。还常常给我们讲过去的苦日子,爷爷感慨:既然赶上了好时候,就更应该珍惜这大好时机,否则一辈子像他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
　　小时候,我们经常光顾爷爷家,最大的原因是爷爷家里从不缺乏好吃的,我去得最勤,因为爷爷就在我家隔壁。每次我都大饱口福,临走爷爷还往我兜里塞满了零食,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家里每添一名大学生,最高兴的当属爷爷。记得我考上大学时,爷爷笑得嘴都合不拢,拉着我的手只是一个劲说“好”。离开家那天,爷爷往我行李包里塞满了零食,还说了一句至今我记忆犹新的话:“庄稼人不勤奋,地就荒了；学习不勤奋,学业就荒废了。”
　　从那以后我回家的次数也就屈指可数了,但我每次回去都会先去问候爷爷,爷爷一如既往地拿出吃的给我,我则学会了婉拒。但为了哄爷爷高兴,我顺手接过一些,不经意一看,已经过保质期了,可想而知爷爷为我保存了多长时间。我几乎当场流下泪来,再看看爷爷迟缓的动作,一笑起来皱纹更多了,岁月虽然在爷爷脸上刻下了沧桑,不变的则是一位老人对晚辈的关怀备至。我知道在爷爷眼里,我永远是那个偷学他走路的调皮鬼,而在我心中,爷爷永远是把零食塞进我兜里的那位和蔼老人。
　　大三那年冬天,我正在宿舍看书,四叔打来电话:爷爷走了,是笑着走的,让我不必难过。我久久没有说话,等到醒悟之时,书本已经浸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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