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
2014年08月25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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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袁蒙沂
  我家与姥姥家隔着一座带状的大山。从我家往北五十米再往东一里地,沿着四十几度山洪冲刷而成的山谷北上,爬到山顶再小心翼翼沿着几十度斜坡下到背面的山谷,再往东行近十里,即是我姥姥家。
  从我家到姥姥家,先要翻座山,然后过条河。夏天,烈日暴晒一路,来回一趟得晒脱一层薄皮;冬天,山顶上寒风呼啸,翻山时脸上都如同被刀割。去姥姥家,还有一条能通车的大路,六十多里,其中一半路程到处是土坑。
  近九十岁高龄的姥姥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一处老宅院里。我的四个舅舅现在还健在的只有两位:三舅和小舅。他们俩家境一般,拖家带口一年有大半年在外地打工。姥姥的几个女儿也都不在身边,离她最近的就数我母亲和四姨。母亲得照看我儿子,一年到头难得抽出时间去看望姥姥。几个姨也是家里小的小老的老,情况都差不多。
  四年前,趁我结婚的机会,把姥姥接来我家一次。好说歹说,磨破嘴皮子才让她在我家和四姨家总共住了一个多月。在这期间,姥姥还因牵挂那破旧的老宅子,吃住不踏实,导致身体不适住进医院一个星期。鸡啦猫啦,院子里的辣椒苗豆角秧啦,都是姥姥的牵挂。
  姥姥年迈,行动不便,虽说身体安康,终究令人不放心。母亲若两三个月不去看她,就不踏实,一天到晚坐卧不安的样子,让我们做孩子的看着也揪心。去年,父亲和小姨父下定决心硬是把姥姥接到我家。大姨和三姨不在了,二姨、四姨、小姨和我母亲一起商量让姥姥一家住一段日子,几家轮流照顾她。为防姥姥反悔,不仅把人接过来了,连家里的小鸡、小猫这些也一并带来,让她没了牵挂。
  在我家住了不到一个月,姥姥就又开始把回家挂在嘴上。母亲哪里肯应允,被姥姥吵得急了偶尔也大声拒绝,就跟批评小孩一样。回家干吗去?家里没有鸡没有狗的,一个破旧的老宅子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姥姥不说,但我们能看得出来,她多少是怕麻烦我们。
  姥姥在我家呆了一段时间,去了四姨家,之后去了小姨和二姨家。半个月前,又让表哥接回到四姨家。四姨家与我家只有不到两里路,再过些日子,我再去把她接到我家。
  在我们这儿的农村,老人一般都不愿意去女儿家长住。生病住院,也多是几个儿子家掏钱治疗。我三舅和小舅长期不在家,让姥姥自己呆在偏远的老宅子里,有时连吃饭和吃水都成问题。把姥姥接到几个女儿家轮流照顾,虽然不是她的本意,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弥补办法。毕竟,不管怎么说,一位近九十岁高龄的老人,不适合单独居住。
  有一次,小舅酒后跟我承诺,谁家照顾姥姥,姥姥的养老金和补助等归谁家,他另外再掏钱补贴。小时候,姥姥非常疼爱我,之前我就已经表示,姥姥在我家呆多久都无妨,并告诉舅舅,我们根本不在乎什么补贴。
  以前去姥姥家,经常见她站在院子口朝山外遥望。遥望大山的外面,那里有她几个在外安家的孩子。姥姥单独居住的日子,母亲也经常像姥姥那样朝着大山的另一面遥望,她所遥望的,也是她心中的牵挂,大山那面的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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