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应该是孤独的
2015年02月08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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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一个女人是思考她的灵魂。满足女人的渴望,对男人来说是最难的,也可能比打胜仗还难。写作跟美人一样,也有自己很特别的秘密。找不到它的秘密,就什么都写不出来。一张纸跟一个女人的身体一样白。一张白纸,一身美。
写作是孤独的,也应该是孤独的。不孤独,就不是好的写作。一张纸,一个人,就够了。爱一个女人也需要孤独,不需要第三者。两个人在一起,女人也许会释放她最深处的秘密。男人看到她眼睛里的秘密后,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变成一个真正的人。
做爱与写作有什么区别呢?不少当代作品说得很清楚,作家手中的稿子没有显示什么秘密。作者好像不太知道他面前的白纸的秘密,随便写,随便发,随便拿稿费。他个人的孤独变成别人的,变成纸上的。这孤独不是好的,是害人的,害所有人的。
我主张的是另外一种孤独,是应该追求的孤独,是尼采的,也是马克思的。尼采还没有发疯前,他找不到出版社出版他永垂不朽的大作。他只能用自己的钱出版,给不太想读的人看。马克思呢?他太穷,甚至买不起写《资本论》所需要的纸。如果他们跟今天的一些中国当代作家一样,先要求出名,再要求成功,还要求发财,那么我们今天听不到他们两位的名字。
为了出名、发财,经常有中国当代作家来找我,要求我把他们的书翻译成英文。虽然我的英文不错,但是英文不是我的母语。好的语言跟美人一样,如果你感觉不到她的秘密,你别来。谁都说英文很容易学,不对,好的英文很难!除了China Daily、Global Times外,我在中国看到的英文一般是不太理想的。有些中国的大学教授也不会英文,从欧洲来看他们就是文盲。我这样说,人家肯定觉得我搞的是一种欧洲主义。那么,当代中国教授、作家们,你们给我看看你的日语。我们这些西方汉学家大部分都学过日语,你们呢?
来找我的不少人要求我把他们“了不起的”作品翻译成英文,他们这样做,是对我的母语的轻视。这样也说明他们是愚笨的。德语是欧洲人说得最多的语言,德国出版的外国人作品最多。美国呢?美国对国外不太感兴趣,美国人只歌颂他们自己。
最近又来了一位很不懂事的中国当代作家,请我把他的诗集翻译成英文。我帮他的忙,给他找奥地利最好的译者和最好的出版社,今年可以出版他的德文诗集。可他还是不满意,要求把他的诗歌翻译成英文,在美国出版。他不明白中国诗歌的市场不在美国,也不在其他英语国家,而是在德语国家。
因为中国当代作家,我经常感觉孤独。但不是好的孤独,是非常可怜的孤独。他们老希望我了解他们,但是他们不想了解世界。他们总是提要求,觉得他们是了不起的,觉得我们外国人不够重视他们。但是他们理解我们吗?对他们来说,我们才是他们的译者。无论什么书都可以翻译,这是中国的口号；不是谁都能够翻译,这是我的回答。不相信吗?那么,不会外语的中国作家能把国外同行的作品翻译成优秀的中文吗?
爱一个女人不是五分钟的事情,写作也不应该是。中国当代作家的不少作品都是quickies。五分钟之内能满足一个女子的要求吗?43天内能够写完500页的长篇吗?可怜的中国女孩子,可怜的中国当代文学!
(本文作者为德国籍汉学家、翻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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