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色的麦子山
2015年06月10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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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汝峰
  前几天回老家,在车上看到路边的麦子变成了金黄色,有些早熟的麦子已经有收割机在作业。伴着联合收割机的轰鸣声,几亩地的麦子一个多小时就都收割完了。当时我感慨万千,机械化作业大大减轻了劳动强度,使麦收变得更加容易,却没有了以前那种风风火火抢麦收的感觉了。
  我出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印象最深的就是过秋过麦,那时候母亲和姐姐起早贪黑战三夏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在章丘老家有句俗话叫做“抢秋夺麦”,麦收就像一场战役,必须和时间赛跑,和天气斗争,要在雨天到来前把麦子收割、脱粒、晒干、入囤,在这期间大家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麦收关系到全家人的吃饭和口粮问题,都是一家老少齐上阵。那时农村都放麦收假,因为学校老师也要回家收麦子。大人干重活,小孩子干力所能及的轻活,广阔的田野里全是人,看起来非常壮观。
  小时候经常一觉醒来,天刚亮,母亲和姐姐早去了地里割麦子。父亲常年在外地工作,一家五口人的责任田全靠她们,劳作的艰辛可想而知。七八岁时,我就跟着下地干活了,捆麦子、碾麦场、晒麦子都干过。在我的印象中,麦收有好几道工序,首先在麦收前要碾麦场。把地头上的麦子连根拔起,清理出一块大约五十平方米的地方,用碌碡来回碾轧。家里有牲口的就用牲口拉着碌碡碾轧,我家没有牲口,只能用人拉着。这个活当仁不让地成了我的分内事,需要大半天才能把麦场轧得又硬又光滑。
  接下来就是收割了。母亲拿出早已磨得非常锋利的镰刀,用独轮车推着两大捆草绳来到麦田边,戴上草帽,将草绳系在腰上,开始割麦子。她先在地上放一根草绳,然后弓腰挥镰,将割好的麦子放到草绳上,我负责跟在后面把麦子用草绳捆起来。伴随着母亲渐行渐远的身影,一片片麦子相继倒下去。“刷刷”的割麦声,偶尔掺杂着一两声昆虫的鸣叫,成为麦收时节最动听的音乐。
  那时候家境都不富裕,平时母鸡下了蛋谁也不让吃,都放到缸里腌成了咸鸡蛋,只有过麦的时候才拿出来,一个咸鸡蛋切成六瓣,一家人分着吃。一张单饼,卷上咸鸡蛋、大葱、甜酱,咸咸的,香香的,那是后来到了城里工作后再没有吃到过的美味。 
  麦子割下来后,要运到打麦场上,田野里一堆堆的麦子垛得像小山一样。等麦秸晾晒干了,就要用脱粒机把麦粒脱下来。这是一项需要集体合作的事情,一般都是和大爷、小叔家一起干,这种互助形式有效弥补了各自家庭的劳动力不足。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分工,有往脱粒机前搬麦捆的,有解草绳的,有把麦子往脱粒机推送的,还有接麦粒和清理麦秸的。脱粒前,大人、小孩都会找来旧衣服穿上,戴上帽子和口罩。母亲一般负责用长柄叉子把一捆捆的麦子挑到脱粒机前,然后解开麦捆递给大爷,由大爷往脱粒机里送,脱干净麦粒的秸秆从侧面吐出来。一家脱粒大约需要三个小时,三家就要近十个小时,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很难从头撑到尾,一般都是大家轮着干,下来的人喝喝水,休息一下。
  脱干净的麦粒要在麦场上晒上两天。早晨,吃过早饭,我就来到麦场,将成堆麦粒摊成薄薄的一层,在太阳下暴晒。我就在一边搭个窝棚,趴在里面写作业,每隔两个小时,光着脚丫在麦粒上趟着走上几圈,趟出一道道小沟沟,用这种方法翻动麦粒。晚上用木锨将麦粒堆起来,用帆布盖上,由大人负责守夜看护。
  晒干的麦粒还要经过扬麦场的工序,把麦粒和麦糠分开。挑一个有风的傍晚,姐姐用木锨将麦粒铲到母亲的簸箕里,母亲顺着风向将麦粒扬向空中。麦粒重,在空中会形成弧线落下来,麦糠轻,会随风刮到一旁。母亲和姐姐配合默契,动作一气呵成,金灿灿的小麦被抛向空中,精灵般洒落下来,地上慢慢形成了一道金黄色的麦子山,这情景像一幅美丽的图画,又像一曲动听的歌谣。
  儿时的麦收,辛苦而有趣,永远刻在记忆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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