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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钦国
前几日父亲频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端午节放不放假,说家里的杏快熟了,赶快回去吃。家里的几棵杏树属于麦黄杏,小麦收割时就可以吃。每次接电话我都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挺忙的,过两天再说吧,回家之前给您打电话。”其实我并不想回去:离家近四百公里,来回至少要两天,大热的天折腾不说,仅路费一项就得两百多块,能买多少杏?
周六晚上临时加班,回到家时都快八点了,我刚到门口就发现有一个人蹲着抽烟,一瞅竟是父亲,身边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半截化肥袋子。我赶紧把父亲让进屋里,问他袋子里装的是什么,父亲说:“给你们摘的杏,今年的杏可好了,昨天你娘才给摘的。”咳,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集上多得是,好杏两三块钱一斤。我埋怨他:“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要是我出差或不在家咋办?”父亲嘿嘿一笑,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父亲小心地解开袋子,从里面拿出几颗又大又黄的杏,随手抹了两下递给我,说:“今年杏结得好,咱也不卖,亲戚都分点,不信你尝尝。”我接过杏,轻轻咬一口,甜中带酸,味道如小时候吃的一样,真的比在东八大集上买的好吃。
昨天表弟从老家来济南办事又给我捎来了一些杏,这下我有点生气了:大热天的捎这东西不嫌麻烦吗?再说杏也就是吃个新鲜,既不能当饭吃又放不住。表弟说:“我大舅非让带,说咱家的杏没打药,吃多了也没事。”想想这么多杏也不好处理,上班时我就带了一些分给了同事,同事边吃边夸我有福气,一位女同事一边吃杏一边抹眼泪。她说以往每年的这个时候,她爸也会给她送杏的,但现在再也吃不到这么甜的“杏”了——她爸爸去年6月去世了。
听了这句话,我的眼眶有些发潮——从老家来济南要先坐小公共到县城,然后坐大客到济南,再转两趟公交车才能到我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提着个鼓囊的化肥袋子,真不知道父亲是如何把这些杏扛到我家里的,别说是甜杏,即使是酸的吃起来也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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