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秋大餐
2015年07月23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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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妖          

  时光荏苒,若忆起昔日农村热火朝天的麦秋,那简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麦秋时节又来了,小时候我充当“火头军”的经历,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上世纪八十年代,麦子要靠镰刀抢出来,父母没日没夜地割麦,忙得脚不沾地,我在家里负责做饭。当时,我不过六七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做出烙饼、水饭、咸鸡蛋和煎咸鱼这老四样。
  我蹬着小板凳站在锅台旁煎咸鱼,咸鱼一下锅,油立刻噼噼啪啪地飞溅出来,我丢下锅铲蹦得老远,等锅里没啥动静了才敢去翻。所以,我煎的咸鱼总是碎的。烙饼的火候更难把握,不是夹生就是烙成包公脸。我生怕父亲怪我,可父亲一进家,立刻藏起一脸的疲惫,知足地说:“哎呀,丫儿都会做饭啦,真能干!”我知道父亲这是在故意安慰我,便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学好做饭,分担父母割麦的辛苦。
  于是,平日里,母亲做饭的时候我便偷偷留心观察。油烧到几成热才能炒菜,烙饼的面究竟要和多软,怎么煮鸡蛋才不会破,这些小技巧我一一记在心里。很快,我就成了个合格的“火头军”。再到麦秋时,大早晨我就会跑到自家菜园溜达一圈,合计中午给父母做什么菜。豆角清炒最好吃,醋溜土豆丝爽口爽心,西红柿炒鸡蛋有营养。父母逢人便夸我做的饭菜香,说吃了我做的饭菜后半晌能多割二分地麦子。我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可心里却美滋滋的。  
  后来,我上了初中,父亲承包的土地都种上了麦子,我争着抢着去地里帮忙,深切地体会到了“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的痛苦。尤其是打麦时,巨大的烟尘不由分说地往口鼻里呛,那滋味实在是不好受。有了这些体验,我更明白了一餐可口的饭菜对割麦人的意义。 
  那是九十年代初期,农村已渐渐富裕起来。每到麦秋,也舍得割些肉来改善生活。我守着那点有限的肉,绞尽脑汁在螺壳里做道场,瘦的切下来炒青菜,再做个肉末凉粉,五花的红烧,再把啤酒早早地用井水浸凉。看着桌上这几样可心的菜,父亲苍老的面庞露出了格外满足的笑意,仿佛割麦子的辛苦已不放在心上了。
  转眼,我离开家求学、工作已经二十年,我也整整二十年不曾在麦秋为父母做上一顿可口的饭了。
  前不久,我回老家,正赶上家里割麦。那天,我大显身手做了一桌子拿手菜。父亲回来,喜滋滋地说:“又吃到丫头的麦秋大餐啦,这可不易!”吃饭的时候,父亲却突然长叹一声,“唉,这麦秋是越来越短了,我还真有点想那老四样了。”  
  父亲的话把我的思绪拉回到那热火朝天的麦秋,虽然那挥舞着镰刀割麦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可那年代起三更睡半夜割麦,为吃上可口的劳动餐大动脑筋的酸甜苦辣却始终交织在心头,令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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