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父亲讲那过去的故事
2015年09月25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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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郭小林

  又到中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跟过节有了“过节”。
  小时候喜欢过节。因为除了不用上学之外,还可以吃到许多“好东西”。在村里的时候,中秋的晚餐是一定要在院子里吃的。一家人围着小桌,坐着马扎,将满桌的菜肴吃到肚饱眼不饱,还要再象征性地吃点月饼,等到一轮满月在梧桐树叶的缝隙里摇曳,才算过了中秋。
  小时候吃的月饼通常是自己到供销社或小卖部买的散装货。买的时候,售货员带上套袖,揭一张比手帕大些的油纸,铺开在柜台上,于中央摞上四五个月饼,大约就是一斤吧,然后将油纸的四角向里折,交叉相叠于月饼的顶端,伸手扯一段纸绳捆扎一个“十”字,末了在顶端系一个扣,就可以交给顾客拎着回家了。 
  我家院子里有棵苹果树,中秋的时候正好果实成熟。苹果树不高,父亲站在凳子上就基本上能摸到树梢的果子,我跟妹妹在树下接了放在筐子里。因为父亲做过嫁接的缘故,那棵树上可以结两种口味的果子,“青香蕉”有些酸,“黄香蕉”却很甜,而且一个脆一个面,各有风味。大的果子照例是先送给奶奶,余下的就归我们享用了——中秋节的时候一定要摆上一盘,吃着自家院子里长的苹果,似乎格外甜。 
  我家的中秋多年不变的一个菜是炸蚂蚱。每年中秋节那天,父亲都会带上我和妹妹上山捉蚂蚱。蚂蚱拿回家,第一件事是把它们的头部揪下来,动作协调的话会把肚子里的消化器官一同拉出来,然后把翅膀去掉。掐头去翅的蚂蚱放在盐水里浸泡一会儿,控干了水,用油一炸,就闻见诱人的奇香了…… 
  这些年搬到城里住,我们也没时间陪父母去捉蚂蚱了,他们却还是乐此不疲。最近几年,县城的周边鳞次栉比盖上了楼,蚂蚱也很难见到了,这道菜彻底告别了我家的中秋餐桌。 
  现在,月饼、瓜果已经不再是我的企盼,再丰盛的中秋大餐也吊不起迟钝的胃口。这些年,中秋节之前的忙碌也让我有些厌倦而无法逃离,于是终于理解了母亲不喜欢过节的那些年。 
  但是他们现在又喜欢过节了。是的,只有在节日,我们才可以郑重地围坐在桌旁,把那些程序一一来过,也因此才会勾起我们对那些温馨而并不遥远的回忆。只有节日,我们才可以跟至亲的人拉拉家常,有的亲人也只有在节日里才得一见。也许正因如此,他们才喜欢过节了。 
  前天表弟一家来看望父母,父母执意要留他们吃饭。寡言的父亲那晚说了一年中最多的话,讲了很多上辈人的故事,都是我闻所未闻的。我想,这些故事,他大概不知道在心里酝酿了多少回,却找不到触发的机关,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境下,那些几十年前的往事才可以喷涌重现。 
  这样想着,就发现自己又开始喜欢过节了。也许,这就是脉脉亲情的力量,这就是“节”的意义、“家”的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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