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剪子嘞 戗菜刀
2015年12月22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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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道飞
老父亲在专注地磨着菜刀,这是一门渐行渐远、正在慢慢消失的传统手艺。刀刃与磨石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把我带回了40年前的儿时童年。
记得我很小的时候,经常到村里走街串巷磨剪子戗菜刀的是个哑巴。黑瘦,高个,略略有些驼背,无论冬夏,总穿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衣裤。由于聋哑,无法喊出那么一声“磨剪子嘞戗菜刀”的悠长吆喝,他便持一“惊街”,一路摇着。“惊街”就是把十几片树叶状的铁片用铁丝穿了,上面安一木把,摇动时,铁片撞击摩擦,发出“沙拉拉、沙拉拉”的声响,厚重、沙哑。每当听到“惊街”声起,村人便知道磨刀哑巴来了。妇女们便提了锈蚀的刀剪朝着哑巴走去。哑巴放下肩扛的长凳,将军跨马般骑上去,一手接过菜刀,一手从拴在凳腿的布包里拽出“戗子”。“戗子”就是一根铁竿,中间镶嵌着一块突出的硬钢,硬钢略带刃,用来刮削菜刀锈蚀的部分。哑巴神色凝重起来,双手用了力气,用“戗子”把菜刀的两面仔细地戗一遍。然后变魔术般从布包了掏出一粗一细两块磨石,用水刷蘸了水,先把戗过的菜刀在粗磨石上磨一遍,然后换细磨石,细细地磨。大约一只烟的工夫,菜刀的刃发出铮亮的光来。这时,哑巴把菜刀举在眼前,眯着眼打量,又用拇指在刀刃上轻轻刮过,试试刀锋,直到满意,才把菜刀递给主顾。有的精细的主顾还会从兜里拿出一小团棉花,让哑巴在刀刃上掠过,棉花断开,才算磨的合格。
起初,我们小孩儿对哑巴都有些惧怕,除了觉得哑巴长得又黑又丑,他手里的“惊街”发出的声音又极为刺耳,远远地躲着他。可时间久了,又耐不住好奇,慢慢地靠近看哑巴磨刀,逐渐地和哑巴熟络起来。每当听到哑巴“惊街”沙拉拉的响声,孩子们便竞相跑过去,抢过惊街,学着哑巴的样子,一路“沙拉拉”地摇起来。这时哑巴总是呜哩哇啦地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或许是担心我们弄坏他的惊街吧。“沙沙、沙沙”,老父亲的磨刀声把我从遥远的童年拉回眼前。我问父亲,你怎么学会磨刀手艺的?父亲叹口气,告诉我:“那时咱家家口大,上有老,下有小,光靠我和你妈争工分,一家人能吃饱肚子就不易了,哪还舍得花2分钱去磨刀!就偷偷看哑巴磨刀,自己试着捣鼓,逐渐就会了。人这一辈子啊,就像这把菜刀,需要不断地戗磨。”
老父亲,生活的艰辛让你学会了隐忍和应对,人生的不易让你懂得了自强和执着,社会的磨砺让你理解了进取和知足。这些,够我学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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