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一周前登上白头山之后,朝中社23日报道,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日前又视察了金刚山。不过,与在白头山兴致勃勃骑白马不同,金正恩在金刚山上发了火。
位于朝鲜南部朝韩边境附近的金刚山素有“朝鲜第一山”的美誉,因其雄奇险峻的山势、种类丰富的植被和众多历史古迹而闻名。此次,金正恩视察了金刚山旅游区内多处韩国方面承建的项目,但他对这些服务设施极为不满,直斥建筑物没有体现民族性、太落后,像灾区的草棚或隔离病房一样,“乱七八糟”“极为破烂”。
金正恩在视察中对当地提出批评并不鲜见。自去年4月朝鲜劳动党七届三中全会将战略路线调整为集中全力进行经济建设以来,金正恩频繁视察民生领域和经济建设一线单位,既有表扬也有批评,但像这次这样措辞如此强烈,在朝鲜官方媒体公开报道中比较罕见。这反映出金正恩对加快朝鲜旅游资源开发的紧迫感,对高效利用朝鲜旅游资源、高标准建设配套设施的重视。
近年来,旅游业成为朝鲜经济建设布局中的突破口之一,重点规划和建设三池渊、元山葛麻海岸旅游区、马息岭滑雪场等新的标志性项目。在这一背景下,已被搁置十多年的金刚山旅游区,设施陈旧、服务跟不上,自然会招致金正恩严词批评。但这只是问题的一方面,真正令金正恩大为光火的,是金刚山这一朝鲜旅游金字招牌因半岛局势和朝韩关系而无法被充分开发利用。
金刚山一度被视为朝韩关系的“晴雨表”之一。早在1998年,朝鲜便与韩国现代集团达成协议,启动金刚山旅游合作项目,金刚山成为朝鲜首个对韩国开放的旅游目的地。主导这一项目的是朝鲜亚太和平委员会和韩国现代集团负责韩朝经济交流的现代峨山公司。后来,韩国现代峨山公司向朝鲜亚太和平委员会支付5亿美元,取得金刚山旅游等七项业务50年独家经营权。2002年,朝鲜发布政令设立金刚山旅游区。但2008年,一名韩国游客因误入金刚山旅游区附近的军事禁区,被朝鲜士兵开枪打死,韩方随即中断了旅游合作项目。重启无果的情况下,朝方2010年没收或冻结韩方在金刚山地区的不动产,并驱逐其管理人员。2011年,朝方取消同现代集团所签协议中赋予现代峨山公司独家经营权条款,改为由朝方和现代集团方面共同经营金刚山旅游。随后,朝鲜发布政令将金刚山地区设为“金刚山国际旅游特区”,同时宣布2002年关于设立金刚山旅游区的政令失效,继而出台《金刚山国际旅游特区法》,允许外国人到金刚山投资旅游。
金正恩上台后,朝方先是在2012年宣布将对所有游客开放金刚山,接着又在2014年设立元山－金刚山国际旅游区,以促进该地区国际旅游业发展。可见,金正恩早在执政之初就试图重新擦亮这块朝鲜旅游的金字招牌。
不过,金正恩这次发火还有更深层次的暗示。在朝中社报道中,金正恩不仅罕见地批评此前依赖别人开发旅游区的错误政策,还要求与韩方协商,把“一看就令人扫兴的破旧的南方设施全部拆掉”。
金正恩还强调,金刚山不是北南双方的共有财产、北南关系的象征,不能因为北南关系没有进展就不进行金刚山旅游开发建设。而且,根据朝中社的文字和图片报道,陪同金正恩视察的不仅有夫人李雪主、胞妹金与正,还包括朝鲜外务省第一副相崔善姬。
朝美首脑河内会晤后,崔善姬在朝鲜政坛迅速晋升,作为朝鲜外务省第一副相的她,今年4月直接跻身朝鲜国务委员会委员,该委员会是朝鲜国家最高领导机关。因而,她被一些媒体视为主导朝美、朝韩对话的核心人物之一,甚至是金正恩的发言人。
崔善姬这次陪同金正恩视察,足见金刚山旅游区在朝韩关系中的特殊角色并未完全淡化。如此来看,金正恩在金刚山发火,某种程度上也是在表达对当前朝韩关系不温不火、双方商定的各领域交流合作项目推进缓慢的不满。
今年6月底朝美韩首脑在板门店会晤后,不仅朝美工作层面磋商重启工作进展不顺、对话破裂,朝韩互动也出现降温和放缓,朝方一度因韩美8月联合军演而措辞严厉地批评韩美。7月以来,韩国文在寅政府“腹背受敌”,先是与日本爆发贸易摩擦,后有亲信曹国家族成员涉腐丑闻,被内外问题分散精力的文在寅自然多少冷落了北方邻居。这正是金正恩借金刚山开发问题敲打文在寅的目的所在,意在提醒韩国拿出实际行动继续推进朝韩关系。
好在,从韩方的回应来看,似乎意识到了朝方的暗示。韩国统一部发言人表示,若朝方提出拆除要求,韩方将从保护公民财产、尊重韩朝协议精神、重启并搞活金刚山旅游的角度出发,与朝方磋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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