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臼所老灯塔修复后。
石臼所位于日照最东端,濒临黄海,海岸线长6公里,自古就是日照的海隅要塞,航运业发达。在石臼所,有三座见证日照港乃至日照发展的航标灯塔。
一是灯塔广场的灯塔,1985年开工建设并竣工,原名石臼灯塔,现名日照灯塔。第二座是2019年6月刚刚建成的新灯塔,伫立在石臼所海龙湾工程防砂堤尽头。第三座灯塔现已停用,是一座已有近90年历史的老灯塔。海龙湾防砂堤上的新灯塔建筑结构与外形,就几乎完全复制了这座老灯塔。
石臼所老灯塔遗址位于日照港一公司机械楼后面,塔身占地30多平方米,呈八角形,错峰拔高,共五层。黑白相间的花岗岩塔身拙朴厚重,历经沧桑岁月侵蚀,已带有烟熏斑驳痕迹。每层塔身都开有一个长宽各几十厘米的瞭望窗,分别对着不同方向。
老灯塔的底座建在一块突兀硕大的礁盘上,上面斧斧凿凿的痕迹依稀可见。塔前有一块高4米、宽1.58米的石碑,碑文镌刻苍劲可惜字迹斑驳,已不能清晰读阅。老灯塔的南面,有新修缮的“史料墙”,上面以浮雕形式刻画着老灯塔的“前世今生”。
据记载,石臼建村于北宋,有渔家在东南隅岬角驻足拴缆常驻,于岸上礁石舂米为食,形成多处臼状石坑,遂成石臼村。明初,为防倭寇设“备御千户所”,始有“石臼所”之称。那时村民以捕鱼为生,元代从浏家港海运漕粮,经石臼所转运至直沽。“鲛室冰绡留楚客,鲤堂银甲拨蛮筝。悬灯洋货舟中市,插汉虹梁郭外城。”这首诗描写的就是当时的繁荣景象。
清末,石臼所的航运业已初具规模,拥有专业性运输帆船50多条,三桅风船20多条。北通青岛、南达上海,吞吐量达3万多吨,各种商号60余家。
上世纪三十年代,石臼所出了一位船运财阀,叫贺仁菴(1887—1970),如今史料墙上雕刻的浮雕人像就是他。贺仁菴创立了长记轮船行,在石臼所沿海拥有一个小型石砌码头和数个大型货栈。他的商运船队由长春、得春、迎春、承春、江春号五条货轮组成,总载重达1500吨,是当时华北私人船运第一人,有“华北船王”之称。
石砌码头经历沧海变换,已不复存在,但货栈仓库至今还存。现石臼街道观海社区和顺达社区之间,有十二间黑瓦砖墙的平房,就是原来长记轮船行的仓库。当时存放的都是准备运送到全国各地的货物以及从他处运来等待客户提领的货物,品项非常繁多,有南北杂货、粮产、民生用品、华洋百货等。
贺仁菴的船大多往返于青岛、大连和上海等地。但因为石臼地区没有灯塔引航,暗夜雾多的天气里,时不时有货船在石臼所触礁而遭损毁。这还不算,石臼沿海还有以“刘黑七”为首的惯匪13家,多次窜袭石臼所,所到之处几乎被抢劫一空,贺仁菴的船队也饱受其害。
有一次,贺仁菴探悉“刘黑七”又要来石臼所掠劫,当时贺已身为日照商会与石臼所商会会长,还在青岛设有长江分行。他马上拍电报给青岛市特别市长沈鸿烈,请求他派遣军舰来支援。支援军舰到达石臼外海,发现群匪在高家村的一处打麦场休息,就直接轰了两炮。群匪被炸伤十几人,“刘黑七”大惊,狼狈逃离。军舰的到来,既保护了贺仁菴的财产,也庇护了沿海百姓,使石臼所免于浩劫。
为回报沈市长护佑之恩,贺仁菴提议在石臼所建一座灯塔,立一块石碑,以此来感恩纪念。贺仁菴的提议倡民意、利商团,石臼所商人纷纷赞同。因为建造灯塔一可便于军舰直接靠岸,二可给进出港和过往的船只提供引航方便,三可回报沈之恩德。1932年贺仁菴请托沈鸿烈市长向青岛海关税务司申请兴建一座航标灯塔,获批准。选址石臼嘴(北纬32度东经119度),于1932年秋天开始起建。
灯塔设计图是英国人绘制,塔身使用丝山的花岗岩,1933年竣工并投入使用(也就是留存至今的日照港内的石臼所老灯塔)。塔原高16.6米,共有五层,塔内设有回旋梯,可登至五层塔顶。逐层内收0.1米-0.2米,高度递减0.4米。自基座起至塔顶设风向标和发光仪,采用长明汽灯照明,光程遥遥照射14海里。商船从青岛、连云港方向驶来,晴天的时候老远就能看见。晚上或雾天视线不好,商船更可以借助灯塔避开暗滩礁石。
灯塔西侧还建了五间石头房子为灯塔值守室,住有三名英籍“灯塔守”,轮流管理值守灯塔,由贺仁菴支付酬资。
石臼所灯塔建成以后,邀莒南大店翰林庄郂兰撰写碑文,刻石碑于塔侧,为沈市长歌功颂德。因沈市长字成章,故名之为“成章”灯塔。灯塔落成后,沈市长派秘书许冠群参加了剪彩仪式。在当地人眼里,石臼所灯塔不仅是一个航标、一座地区性建筑,更是一个地名。
当时的灯塔为石臼所地区最高建筑。“到了石臼灯塔,就到了石臼地区,就到了日照。”此后相当长一段时期,石臼地区的船舶货物流通明显增多。1936年由日本人绘制的我国沿海灯塔图中,石臼所灯塔就在这张图的左侧上方,显示出石臼所灯塔的重要位置。
石臼所灯塔在困苦和磨难中诞生,又在天灾人祸中损毁。解放战争初期,灯塔遭到国民党严重破坏。当时,国民党为了征用钢材,把灯塔铁质栏杆、楼梯扶手、塔顶围栏一并拆走,灯塔的楼板房顶也无一幸免,塔身仅存四层,只剩13.7米。
1953年,中国人民解放军青岛某部接管了该灯塔,对灯塔进行维修改造,此后灯塔一直发挥着作用,一直到日照灯塔建成使用,老灯塔才停止发光。2018年10月,经过贺仁菴小女儿贺郁芬的努力争取,山东省文物局审批通过了对石臼所老灯塔的修缮及原第五层的复原工作。2019年,日照港对老灯塔再次修缮升级改造,拆除周围铁塔、水塔等来提升古迹环境,以石臼所老灯塔为中心,打造灯塔公园风景区。
石臼所老灯塔虽不再发挥作用,但它依然是研究日照附近航海和水运史的代表性建筑物。老灯塔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建筑风格,记载着的历史,既见证着石臼地区航运业发展的历史往事,也见证着日照港从无到有,从诞生到发展,从小到大的辉煌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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