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羊图
弗利尔美术馆孔雀厅
如今,数字资源开放成为全球趋势。近日,总部位于美国的史密森学会宣布免费向公众开放超280万张高清晰图档。这些图档来自该学会旗下的博物馆、研究中心、图书馆、档案馆及动物园,将面向公共领域开放,不受版权限制,无需许可授权就能以任何方式使用。
美国华盛顿特区的国家广场南侧,有一座砖红色的古堡,被称为“国家广场之锚”,这就是史密森学会总部所在地,围绕其周围的,是众多形形色色的博物馆。
在美国,“国字头”的文博机构未必是公立。大名鼎鼎的美国历史博物馆、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美国艺术博物馆、航空航天博物馆、弗利尔美术馆、美国国家动物园……它们共同的主人并非美国联邦政府,而是史密森学会。
史密森学会是全球最大的博物馆系统和研究联合体,所辖的博物馆有十多座,藏品总数达1.4亿多件,涵盖历史、艺术、自然、科技等众多领域。学会的诞生和运营,堪称人类文化史上的一个奇观。
学会的创始人是英国的詹姆斯·史密森。他出生于1765年,是诺森伯兰公爵的私生子,属英王亨利七世的直系后裔。史密森颇有才华,21岁从牛津毕业,23岁加入英国皇家学会,是著名的化学家和矿物学家。
虽然詹姆斯·史密森科学成就卓然,但其私生子的身份,使他在当时难以得到主流社会认可。他不但无法继承父亲的爵位,甚至还受到各种歧视。因此,他曾发誓:“我会让自己青史留名,即使将来人们把‘诺森伯兰’这个贵族姓氏忘得干干净净,也还会永远记得我的名字。”
后来,他继承了母亲麦西的巨额遗产。晚年他立下遗愿,遗产留给自己的外甥,但“如果我的外甥死后又没有孩子,或者,他的孩子在21岁之前死亡或未留下遗嘱就死亡……我的全部财产将赠给美利坚合众国,并在首都华盛顿以史密森学会的名字,建立一个旨在增进和传播人类知识的机构”。
美利坚合众国诞生时,詹姆斯·史密森才11岁。他这一生从未踏足美国,甚至也没有与美国的任何人有过来往。所以,至今人们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将遗产赠给美利坚合众国。
1829年6月26日,史密森在意大利的热那亚与世长辞。6年后,他那既没结婚也没有继承人的外甥也离开了人世,所以史密森遗嘱的最后一项条款生效了。
面对天上掉的馅饼,美国人并没有积极接盘,而是争论不休。几经周折,联邦政府才于1838年接收了他的财产:104960枚金币,再加8先令7便士。金币重新熔化成金后,折合价值近51万美元,这在当时是一笔巨款。
1846年,美国国会立法,用詹姆斯·史密森的遗赠,创建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史密森学会。这是迄今为止,唯一由美国政府资助的半官方性质的博物馆机构。
为了表示对史密森遗愿的尊重,做到绝对的开明和诚信,学会的董事会至今都由美国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副总统、3名参议员、3名众议员和6名非官方人士组成。
史密森学会的业务最初以学术研究、学术出版为主。美国的国家科学院是1863年南北战争期间才建立的,在此前很长一段时间,史密森学会代行国家科学院的职能,成了美国政府最高一级的科学咨询机构,政府许多重大的科学决策都是在史密森学会的广泛调查基础上做出的。
自1858年创建美国国家博物馆后,支持博物馆事业成为学会一项重要的职能。100多年来,在詹姆斯·史密森奉献精神感召下,又有很多人为史密森学会慷慨解囊,因此学会旗下的博物馆数量不断增加。
值得一提的是,史密森学会的弗利尔美术馆,有着大量中国精品文物收藏,是海外收藏中国艺术品的重要博物馆机构。这家博物馆位于华盛顿,其建造和布展资金,都由弗利尔一人捐赠而来。
弗利尔出身贫寒,年少辍学,因为机缘和超强的商业头脑,成立“半岛车厢公司”,在19世纪后期成为底特律的工业大亨。由于长期的商海博弈,弗利尔身心过度透支,患上严重的神经衰弱。为了分散精力、恢复身体,他转而迷上了收藏。最后,干脆卖掉所有股票,专心投入古代亚洲艺术品的收藏。
他甚至亲自出马,前后四次到过东亚,探访古迹,拜访古董商、学者和收藏家。1910年最后一次来中国,他考察了龙门石窟,写成了五万多字的笔记,记录这些历史遗址的艺术价值,还留下了珍贵的影像资料,包括位于开封的宋代佑国寺塔、巩县的北宋陵墓以及洛阳的龙门石窟等。
弗利尔一生未婚,最终他决定把藏品捐给史密森学会,成为该学会旗下的第一座私人博物馆。1916年,弗利尔美术馆开始建设,1923年正式向公众开放。弗利尔还给博物馆留下一笔巨额资金,可以支持博物馆继续采购藏品。
弗利尔美术馆的定位是“亚洲与美洲相遇之地”。弗利尔醉心于迷人悠远的中国文化,因此通过各种渠道获得了很多中国古代珍宝。他有句傲娇的“大话”:“元代以后的画不用拿给我看。”这显示了他个人的收藏趣味,也决定了弗利尔美术馆里中国绘画的档次。如今,弗利尔美术馆的中国绘画藏品有1200多件,数量是全美之最,更有周文矩、赵孟頫这些名家的作品。其中,最神秘的当数《洛神赋图》。
《洛神赋图》的原件是东晋画家顾恺之绘制的。《洛神赋图》原图早已不在,只有几种临摹本存世。弗利尔美术馆的《洛神赋图》是南宋临摹本,系传世的唯一白描本,首尾完整,是清代宫廷的旧藏。乾隆皇帝很是喜欢这幅作品,曾评价该画“妙入毫巅”,后来该画被末代皇帝溥仪赏给了自己的老师朱益藩,又辗转被外国人收购,流失国外。
弗利尔美术馆收藏的赵孟頫《二羊图》也名扬天下。画中除两只羊外,没有任何背景衬托,构图与唐代韩滉《五牛图》颇为类似,巧妙吸取了唐画的精致之处,是赵孟頫除马以外惟一所绘走兽的作品。
弗利尔美术馆还以丰富的青铜器收藏而闻名,所藏青铜器占全美国的五分之一左右。这些青铜器大多是从美术角度精选的,对于研究器物形制和纹饰有特殊价值。其中,尤为著名的三件是令方彝、作册大方鼎、士上盉,件件是当之无愧的周代国宝重器。
不得不说,弗利尔是个有眼光的收藏家。150件良渚古玉,使得弗利尔美术馆成为海外收藏良渚古玉最多的博物馆。这批古玉出自浙江、太湖地区古代墓葬,当时只是被鉴定为周代或者汉代的陪葬品。弗利尔敏锐感觉到它们不俗,花重金购入。直到很多年后,人们才知道这些古玉已经有四五千年历史,良渚遗址更是成为世界文化遗产。
视宝如命的弗利尔曾立下遗嘱规定,弗利尔美术馆的馆藏艺术品不得外借,也不得在他国进行展览,这实在是一桩憾事。如今,包括弗利尔美术馆在内,史密森学会海量高清文物图档上线,终于满足了学术界与艺术爱好者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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