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只向花低头
2020年05月13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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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艳菊
  “荣辱得失算什么,此生只向花低头。”这是大学老师、画家老树的题画诗。前半句豪迈洒脱,后半句柔软深情。让我想到两个人,一是苏东坡,一是林风眠。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这是苏东坡《自题金山画像》中的诗句,所谓“行遍人间崎岖路,尝尽酸甜苦辣情,历尽排挤打击和屈辱”,多次遭贬谪,骨子里依旧有豪迈旷达之风。
  苏东坡最远的一回被贬去了儋州,现在的海南,当时却是蛮荒之地,甚是荒凉。而他却写出了这般的诗:我本海南人,寄生西蜀州。忽然跨海去,譬如事远游。“此心安处是吾乡。”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读读他的这些词句,内心里会不由自主升起一种洒脱旷达之气。人生的那些郁闷,豁然就开朗了。天宽地广,荣辱得失算什么呢?没什么大不了的。
  倘若只有大江东去的豪迈,那是江湖侠客的气质。而世人景仰的苏东坡,洒脱里亦有令人低徊的柔软深情。他写给弟弟子由:“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写给亡妻:“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他写给黄州的百姓:“好在堂前细柳,应念我,莫剪柔柯。仍传语、江南父老,时与晒鱼蓑。”他写杨花:“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当拿出搁置了很久的宋词,想重新记诵一番的时候,我首先选择翻开苏东坡。作为一个平淡平凡的人,亦需要活得豪气,活得旷达,活得一身傲骨,更要拥有一世深情,花朵般柔软的心。
  著名画家林风眠说,我像斯芬克斯,坐在沙漠里,伟大的时代一个一个过去了,我依然不动。“依然不动”的是他对绘画的爱,是艺术之心。他生在清末,一路走来,曲曲折折。五十多岁时,正是绘画的壮年,却被迫辞去亲手创办的国立艺专的教职,离开杭州画室,回到上海的家里赋闲。看写他的传记《画未了》,有一件小事,足见他对花草的深情。在上海,他一直租住在武昌路的二楼,风风雨雨生活了二十七年。他在阳台上安置了一个小玻璃花房。他每天为花草浇水。上海冬天冷,会结冰,他常用热水袋装着开水,放进小花房内,使得花房变成一个温室,呈现出雾水和暖洋洋的情调。阳台上的花房是他的精神家园。
  管甚荣辱得失,此生只向花低头。那份柔软深情的心怀是林风眠对艺术的岿然不动。
  寻常人生,也许没有什么大是大非、惊涛骇浪的曲折,可难免有小得小失的小烦恼,不如抛开去,找一件值得自己深情以待的事情去做。而不远处,或许就是你想要的宏大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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