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文静
谭维维最新专辑《3811》中的《小娟(化名)》这首歌,描绘的是现实中那些遭受暴力摧残的女性们。当大众普遍认为流行音乐就是歌唱爱情、抒发自我内心情感时,一张试图记载大众尤其是女性公共社会记忆的流行音乐专辑,必然会引发关注甚至争议。直白、犀利、勇敢发声,似乎不应是一个年轻流行音乐歌手该做的事情,但谭维维一直在做,让人佩服。
《3811》这张专辑的音乐风格比较多变,曲子很前沿、很潮流,关注女性议题的主题方向也非常明确。专辑的11首歌曲的歌名是11位女性的名字,不同的女性名字代指不同侧面的女性群体。《吴春芳》是一位代驾司机,也是一位单身母亲,所以“车轮像你手中,破旧的万花筒,满载雏形的美梦”“喧哗与骚动,这万物的短暂,给我平庸的内涵,再谈谈条件,还有几年可野蛮……”《钱夫人》唱的是“拜金女”群体,探讨的是物质消费带给女人更多的是满足还是不足；《章存仙》是谭维维的三姨,她年逾五十的三姨,依然摇曳生姿,人缘颇好,而且依然会为了爱情而不顾世俗眼光,交往男朋友不论年龄,都奋不顾身去爱,这首歌就像章存仙的赞美诗:“你自在飞扬,不追问去向,你自寻光芒,不由谁阻挡,目光晴朗,内心滚烫。”《小娟(化名)》的背后是一群被暴力抹掉的面孔,当女性的呼吁、求救被消音,女性就要反抗:“知晓我姓名,牢记我姓名”。这张专辑的本意是让出场的女性各自摊开自己的疑虑、恐惧,所思所想和追求,让听众们从中听到了平凡而伟大的女性的声音。
专辑的诸多歌曲里,《小娟(化名)》的关注度较高。用一首歌写遍广受关注的遭遇不幸的女性群体,这对当下的流行音乐歌坛来说是例外。“同一出悲剧,何日彻底止息,安葬我身躯,抚平我眉头,无声用眼泪擦拭墓碑石……”这歌词句句呜咽,又发人深省,太像对家暴、歧视发起的呐喊一般的反抗。
专辑首发后,也是《小娟(化名)》让大家重新认识谭维维,不少人赞美她和作词人尹约的勇敢。同时,这首歌也给歌手带来很大争议。有人讽刺她博眼球、为名为利,有人批评她用极端化的方式获取流量,有人说她利用网络上性别对立的矛盾为自己博话题……要知道被批评得越猛,越不能证明谭维维做这张关注女性议题的专辑本身有问题,而是越能证明谭维维孤勇和敢玩。你爱我、我爱你不好吗?歌词里写点儿吃面、喝咖啡不好吗?当鲜有人用音乐关注现实、愿意为某些群体发声时,当大家习惯了沉默、不谈时,那个先开口的人才会引发争议。这首歌本身就值得敬佩,这个话题如果能激荡起大众多多少少的反家暴情怀、对弱势女性的关注更值得尊重。
当下音乐人最困惑的地方可能就是,他们想要突破,想要打破一些东西,想让流行音乐更具深度和态度,但苦于这个创作方向是孤独的,是没有市场的。当下的流行音乐除了服务于粉丝,除了做影视作品贴片歌曲,真正打动人心的作品太少,更不用谈音乐在娱乐功能之外的社会属性。谭维维说她很羡慕流量歌手,这也确实是音乐人的痛苦和纠葛,因为你想做自己,就得面对争议,有可能失去传播度,有可能失去市场。
谭维维一直在做自己和做流行音乐之间寻找定位。多年前,她用《谭某某》唱出自己真实的选秀经历,但遭遇各种讽刺。她将雾霾等带有大众话题的东西写到歌词里。她还认真地将民族风老腔与流行音乐相融合,慢慢塑造各种音乐标签融合的音乐形象,逐渐树立起了一个唱功好、敢说、敢做的音乐人形象。
在流行音乐大市场、大环境不繁荣的当下,谭维维在努力做一个自身要发光的灯塔,而非被其他的东西影响着、牵着走。这些年谭维维除了音乐综艺,也主动远离娱乐圈,不断找方向潜心创作。从《谭某某》到《3811》,无论是民族风音乐,还是世界音乐,还是定位于摇滚歌手,能感觉到谭维维对音乐创作的认真。这样认真的音乐人,怎么能不用音乐来表达自己的态度呢?哪怕她是一个流行音乐歌手,她也会把一些公众人物应有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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