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12月,红四军党的第九次代表大会在福建省上杭县古田召开。古田会议是在红军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召开的,纠正了党内的错误思想,确立了思想建党、政治建军的原则。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是人民军队永远不变的军魂。这一根本原则和制度,发端于南昌起义,奠基于三湾改编,定型于古田会议。 1931年9月18日深夜,日本关东军向中国军队发动进攻。至1932年2月,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沦为日本的占领地。九一八事变后,中日民族矛盾逐渐上升为主要矛盾,抗日救亡运动在全国迅速兴起。中国共产党率先高举武装抗日的旗帜。
西海地下医院微景观
西海地下医院复原图
虽然已经过去70多年,西海地下医院当年的遗迹大多已不见踪影,但那段用生命和忠诚铸就的红色历史却永远不会被遗忘。
文/片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许建立 李岩松
杜晓丹 高广超
给伤员带去生的希望
在烟台莱州王门村,有处特别的红色遗迹。进入地道,我们能看到两间小小的“病房”,通风口与一口老井相连,一条低矮的、长长的走廊诉说着曾经的神秘。
这是西海地下医院复原地道,当时,王门村是这所“隐形医院”的中心医疗区。
“共10个房间,每个可住4人,挖这洞费时半年。”中共莱州市委党史研究中心副编审孙玉光指着地道病房里的一处展板说,多年来,他一直致力于西海地下医院的遗址保护与搜寻。
孙玉光解释说,这个洞的规模比较大,因为这里是整个地下医院的中心医疗区,有手术房、病房等,这些笔记是当年王门村党支部书记写的日记,摘录了一部分。
“西海”从何而来?医院为什么建在地下?又是如何开展救治工作的?对于这段故事,孙玉光语重心长地说:“这就是人民战争的胜利。”
抗日战争时期,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胶东军民为抗战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1938年初,日军入侵胶东,平度、掖县、招远、莱阳等县城相继陷落,各地奋起抗战。1939年春,中共胶东区党委及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五支队司令部进驻大泽山区,创建平(度)招(远)莱(阳)掖(县)山区根据地。
1940年秋,胶东区党委为了加强对抗日工作的领导,决定以大泽山为中心,成立西海区地委、专署及指挥部。1941年夏,上级决定以西海区指挥部为基础,建立胶东第三军区。1942年夏,胶东军区成立后,又将第三军区撤销,改为西海军分区,西海地下医院中的“西海”二字由此而来。1942年11月,敌人对胶东展开了“拉网式”冬季大扫荡。大泽山根据地被日寇蚕食到“一枪就能打透”的境地。如何救治伤员,成了一个大问题。
掖县就是今天的莱州市,1940年掖县被划分为掖县、掖南两县,地处胶东地区的西大门,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抗战爆发后,成为日伪军重点扫荡的对象。“虽然日伪的据点林立,但人民群众用生命和忠诚组成了无形的青纱帐。”孙玉光说。当时,为了保护和救治伤员,西海军分区卫生所被迫分批转移到掖县、掖南县,逐步建立了王门、朱旺、西北障、南掖和南招5个医疗区。30多个村庄,大大小小的地道、地洞,共同构成了“西海地下医院”,就像“地下的太阳”,为八路军伤员带去生的希望。
老乡忙着给伤员烙大饼
挖地洞既需要老乡们付出很大努力,还要担风险,但稳固可靠的革命老区,群众基础好,挖地洞建“医院”这事很快得到了老乡们的大力支持。
孙玉光介绍,王门中心医疗区共有大小病房25处,其中村内15处、村外10处,最大的一个就在李绍顺家,是当年支部书记孙风祥号召党员骨干群众夜间挖的,能容纳三四十人。
莱州西障郑家村也是当年地下医院的医疗区之一,村里84岁的老党员姜秀芝,依然记得母亲当年给伤员烙大饼的场景,“村里一位老党员来我家说,让烙点大饼。我母亲问给谁吃?老党员说,您是信得过的家庭,是给‘彩号’的,打日本鬼子挂彩了。母亲说,我家不吃也得给伤员做。她从上午10点忙到晚上,没耽误伤员吃,老党员直伸大拇指。”
为应对敌人扫荡,地道口都设在磨盘下、炕洞、水井等极为隐蔽的地方。由于各据点的日军及汉奸特务紧密注视各村庄的动静,挖洞只能在晚上进行,挖出来的土也都进行了巧妙处理。
郑耀南是掖县党组织的发起人、胶东抗日游击队第三支队的创建者。在莱州西障郑家村,有一处郑耀南故居。
今年88岁的郑耀南之子郑梦志对当时挖洞的情况有所了解,他说:“挖洞的时候,我八九岁,看到挖的土运走了,运到我们村南,原来村里有一所小学,运到那里打成塈,然后在学校南边又盖了几间房子。”
塈其实就是一种土砖,走在西障郑家村,还能看到一些多年前用塈垒起来的院墙。孙玉光来到郑耀南故居,指着院子里一处地方说:“他家的这个洞口,和东面三户相连,长达五六十米,能容纳20多名伤病员。”
在村民记忆中,郑耀南家的地道是他夫人主动要求挖的。当年地下医院转移至西障郑家村时,党支部书记组织50多名党员骨干群众挖地洞。郑耀南的夫人知道后,主动找到书记,说为什么不到我们家挖?当听到“考虑到你们家的安全,所以没去”的时候,郑耀南的夫人反问:“考虑我们的安全?人家就不怕危险吗?”最后,村里组织人在他家开挖了一条地道。
建立秘密交通线
在日寇扫荡的年代里,数量庞大的医生护士、伤病员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两年多时间悄然隐藏于村庄地下,成功完成救治伤员任务,这可以说是世界战地医疗史上的奇迹。而这份奇迹,靠的就是人民群众对医院和战士们的生死相护,他们用忠诚与勇气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
为了安全及时地把伤员送到医院治疗,卫生所建立了一条秘密运送线,最艰险的一段路程是莱州的云峰山。为了保密和安全,担架队都是天黑后才出发,次日拂晓前赶回。老乡们要抬着沉重的担架摸黑走过60多里路,其艰难可想而知。这条地下交通线在沿途党组织和群众的大力支援下,从未中断过,保证了大批伤病员安全到达指定地点,保证了前后方的通信联络。
在莱州市庵子村有一处地下医院的遗存。1940年,中共掖南县委在庵子村成立,由于村党组织坚强,群众基础好,1942年,地下医院又来到庵子村。
庵子村党支部书记张成品说,当年听父亲讲,他们在山里挖过洞,有些伤员就住在地下医院里。
那时,西海地下医院工作人员和伤病员就住在群众家中,与房东以亲人相称。每名同志和房东提前订一个假亲属关系,编一个假名字,报在敌人的花名册上。在生活上,乡亲们对待医生和战士更是亲如一家,宁肯自己受冻挨饿,也要优先保障伤员和战士的生活。在那样一个残酷的历史环境里,接纳一位八路军,就等于接纳了一份关乎生死存亡的巨大风险,但乡亲们总是一句话:同志们为打鬼子流血牺牲,我们出点力没啥可说的。
面对日伪军,乡亲们多次临危不惧、舍生忘死掩护伤员。“没有掖县群众的保护,我几条命也就没了。”这是伤愈归队战士的临别留言。
人民群众就是铜墙铁壁
当时地下医院的治疗环境异常艰苦,很多在地面上能轻而易举完成的工作,到了地下辛苦加倍。比如,地洞很矮,换药的时候,护理员必须全程保持跪姿,旁边有人用纱布盖住伤口和药品,以防洞顶往下掉土。地洞里上下都极为困难,护理员们却每天坚持送饭、送药。
尽管有人民群众的掩护支持,但地下医院的活动也不免有所暴露。敌人的扫荡还好对付,对暗藏的奸细就很难办。敌人经常利用伪属、反动地主、坏分子进行侦察,派奸细混入医院搞破坏。1943年,因为奸细向敌人告密,日伪军对穆家庄子、邱家、刘家三个村庄包围搜索,拉开四个地洞,当场枪杀一名伤员,捉走伤员12人、护士2人。这是地下医院两年中,遭遇的最大一次损失。
1944年,抗日战争进入战略反攻阶段,地下医院也由此转移到地面上,坚持了两年多的地下医院生活终于宣告结束。在艰苦卓绝的环境里,西海地下医院成功救治了两千多名伤病员,为抗日军民提供了可靠的医疗保障,在胶东敌后战场上创造了战地医疗奇迹。
探寻当年西海地下医院的岁月,孙玉光感慨地说:“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西海地下医院充分印证了这一点,党组织是定海神针,人民群众是铜墙铁壁,医务工作者是中流砥柱。”如今,当年西海地下医院的医疗区已变身为美丽乡村,那段红色往事也融入乡村记忆中,闪耀着不屈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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