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伟岳
这次棚改,我分到130多平方米的一户新楼房,欣然留下一间作为书房,亲手设计的一面墙书橱,上部分格三层,下面封闭式,放一些大开本的线装或带匣书籍。
我把七八个纸箱的书由储藏室搬到书房,倾倒一地,瞬间竟一股霉香。深深吸了一口,这是书与岁月的味道。这些书,以小说为主,也有政论,亦有古代散文、诗词。有的从小学跟随我六十多年,搬了几个地方,没舍得丢；有的缺角少页,辗转了不少书友,带回他们的圈画点评。
一套《毛泽东选集》,是1952年版的,繁体字竖排本,外观保护得还挺新,内页有些卷角。这是1958年春天,我上小学六年级,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同班女同学,由于家庭原因和乡里驻村干部结婚,我去这位大姐家送行,新郎姐夫送我的。那时,没有课外书看,我抱着四卷本如获至宝。读到第一卷《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时,我被深深地吸引。虽不甚明白内涵,但“湖南”使我记住了这篇文章。因为当年我舅舅为谋生外出闯荡下了湖南,对这个地方挺有亲切感。直至1960年春,济宁专区初中会考时,政治试卷中有一道关于《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的试题,我很容易地答对了。
《平凡的世界》三卷本,有两套。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此书刚一问世,便风靡一时,书店供不应求。我在一个体书店买了一套,因是盗版书,印刷质量和纸张都很差,但还是坚持看完。正在上中学的女儿也挤时间阅读。十年后,已参加工作的女儿去济宁开会,在书店为我买回一套正版书,现在依然整洁如初。
在济宁上学时,我和好友刘宝成在校图书馆轮流借阅巴金的激流三部曲《家》《春》《秋》,课余时间经常讨论觉新、觉民、觉慧兄弟三人不同的性格与道路,为三人及其所爱的人担忧。直至工作后,我才如愿买了这套书,还有巴金的《雾雨雷电》等著作。睹物思人,宝成兄已于二十年前因工作劳累过度而早早地离世了,不禁怅然。
王蒙在《人民文学》发表了《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一鸣惊人,我后来也开始关注文学杂志。工作后,连续订了王蒙任主编的《人民文学》。直到今天,一摞当年的杂志还在书橱里,经常翻阅。
两种版本的钱锺书的《围城》、鲁迅先生的《呐喊》等单行本、老舍的《四世同堂》及《亮剑》《红日》等现代小说和各种版本的唐诗宋词、散文、古典小说……我一本本挑着、翻着、排着,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书排放整齐了,可我的心绪很乱。每一本书都能唤起我的回忆,勾勒出时光的画卷,重现一个个消失了的故事。仿佛看到了童年的我,青春的我,中年的我……蓦然回首,“鬓微霜,又何妨”,“老夫聊发少年狂”。书是我的挚友,它伴我成长,我陪它慢慢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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