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赵恩霆
当地时间9月10日,英国登基委员会正式宣告查尔斯三世为英国君主。此前,他已在女王伊丽莎白二世9月8日去世当天继承王位。在位70年的伊丽莎白二世去世,标志着一个时代的落幕,也意味着英国以及英联邦进入“后女王时代”。
查尔斯三世肩负着挑起“后女王时代”王室事务乃至英国大梁的重任。他9日以国王身份首次发表电视讲话,表示要以母亲为榜样为民众服务。10日和11日,加拿大以及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分别举行仪式,宣布查尔斯三世成为新的国家元首。
过去70年来,从二战到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经济危机,从英国“脱欧”到新冠疫情,哪怕面对国内去君主制声音、苏格兰独立倾向以及英联邦愈发松散,女王都以其沉稳、包容和恪尽职守,尤其是兢兢业业数十年积累下来的威望,带领国家渡过危机,维护了国家的团结,成为英国的“稳定之锚”和英联邦的“黏合剂”。
当“主心骨”和“保护伞”离去,对两个月后将74岁的查尔斯三世来说,一些老问题的难度系数恐怕将大大增加。正如英国新首相特拉斯所说,女王去世“对英国和世界都是一个巨大冲击”。
首先,君主制的存续问题。女王尚且健在、9月6日任命新首相特拉斯的同时,后者早年间公开质疑君主制的言论和视频也被曝光。人们对特拉斯觐见女王时屈膝礼不够屈膝的议论余音犹在,她前不久觐见新国王查尔斯三世时的屈膝礼又被热议。特拉斯曾经对英国君主制度和王室的立场,代表了如今英国不少人的观点。
女王在世时,尚且能够凭借个人魅力和威望赢得普遍尊敬和爱戴,进而使得王室能够继续在英国政治社会生活中扮演重要角色、发挥不可或缺的作用。但“后女王时代”,如何维持王室地位和影响力,成为新国王必须思考的问题。
其次,英国陷入分裂的风险。女王是在位于苏格兰的巴勒莫勒尔堡去世的,而苏格兰近些年来一直寻求“脱英”。2014年9月,苏格兰曾就是否脱离英国举行全民公投。当时,伊丽莎白二世呼吁苏格兰民众从维护国家主权和统一的角度思考如何投下手中的选票。
尽管那次公投以55%反对、45%支持的结果否决了“脱英”提议,但苏格兰独立的声音一直存在。特别是2016年英国公投“脱欧”,绝大多数当地民众在“脱欧”公投中投票支持英国留在欧盟。之后,苏格兰要求“脱英”并加入欧盟的声音再度高涨,苏格兰地方政府首席大臣、苏格兰民族党领导人斯特金开始推动在2023年10月再次举行苏格兰独立公投。
除了苏格兰,原本已经趋于平静的北爱尔兰问题,在英国“脱欧”之后正变得越来越棘手。按照英国与欧盟达成的“脱欧”协议,为确保爱尔兰岛上北爱尔兰地区与爱尔兰共和国之间不产生“硬边界”,协议中的“北爱尔兰议定书”规定北爱尔兰地区事实上仍留在欧盟贸易框架内。
这样一来,英国本岛与北爱尔兰地区之间就出现一道贸易边界。近来,从约翰逊政府到如今的特拉斯政府,寻求修改“北爱尔兰议定书”相关内容,而这势必重新触发北爱尔兰问题,恶化英欧关系。
再者,英联邦的命运。英联邦包括56个国家,其中有14个国家将英国君主视为国家元首,其中就包括加澳新三国,以及太平洋和加勒比海地区多个岛国。而今年6月,当时还是王储的查尔斯代表女王赴卢旺达出席英联邦峰会,一些成员国领导人就曾对查尔斯接棒领导该组织表达不安。
去年11月底,加勒比海岛国巴巴多斯改行共和制,不再奉英国君主为国家元首。今年3月,威廉王子和凯特王妃访问加勒比海三国巴哈马、伯利兹和牙买加期间,牙买加总理霍尼斯当面直言该国短期内寻求改行共和制。今年8月的民调显示,56%的牙买加人希望不再奉英国君主为国家元首。
就连宣布查尔斯三世为新的国家元首的澳大利亚,也在讨论改行共和制问题。前不久上台的阿尔巴尼斯政府,首次设立专门负责共和事务的内阁助理部长,而阿尔巴尼斯本人就是共和派人士。历史上,澳大利亚曾在1999年就是否实行共和制举行全民公投,以压倒性结果支持君主立宪制度。
女王去世后,澳大利亚国内立刻出现再次举行全民公投的声音。对此,阿尔巴尼斯日前表示,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并称这不是他第一个三年任期内优先考虑的事项。
另外,位于加勒比海地区的英联邦成员安提瓜和巴布达10日正式宣布承认查尔斯三世为新的国家元首。但该国总理布朗随后表示,将在三年内举行全民公投,决定是否脱离英国君主制、改行共和制。
新西兰总理阿德恩12日被问及“英国君主的改变是否会引发新西兰关于改制共和制的讨论”时说,“这是一场重大的辩论。”她表示,君主制被抛弃是不可避免的,尽管短期内不会发生,但她相信新西兰将在其“有生之年”成为共和国。
实际上,这些不只是查尔斯三世要面对的问题,同样也是刚上台的特拉斯政府需要直面的难题。尽管她对君主制颇有微词,但女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对她的任命,却是其领导政府施政的重要合法性来源,从这一点来说她是幸运的。
特拉斯也不那么幸运。她无法像14位前任那样,可以依靠女王来凝聚国家,尤其是在她刚接手一个通胀高企、能源危机、经济萎缩、国际影响衰落的烂摊子之际。
英国“脱欧”的同时喊出“全球化英国”口号,而伊丽莎白二世无疑是促进英国全球化、维持英国影响力的重要标签。如今,英国失去了这个标签,这是查尔斯三世和特拉斯政府必须直面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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