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有芳
冬遇见春,便有了岁月；天遇见地,便有了永恒。我今生遇见享有“山东省优秀教师”称号的范乡之老师和享有“山东省三八红旗手”称号的王慎如老师,便有了我人生中弥足珍贵的师生情。
学高品端身垂范,
不谋名禄不媚官。
问君终生何所愿?
一片冰心在杏坛。
这是范乡之、王慎如两位山东管理学院文学教授的人生品格在我心目中的真实写照。
讣告传来寸肠断,捶胸扼腕难回天。王慎如教授因病救治无效于2023年2月9日凌晨3点29分在济南去世,享年86岁。我们少了一位好老师,天堂多了一位好教授。
看到王慎如老师讣告的前一天,我收到了范乡之老师探史钩沉之作《海鸥剧社的前世今生》。
我心疼未平,打开《海鸥剧社的前世今生》,凝重古朴的史实叙述,练达精到的形象素描,恰到好处的桥段截取,使我仿佛乘坐上一列不受时空限制的文字列车,去追赶淹没在历史尘世中既熟悉又陌生的先贤楷模……
1930年,在中国共产党地下工作者的指导下,聚集在国立青岛大学的十几个爱好文化戏剧的热血青年(其中就有王慎如老师的父亲王苓菲——后改名王照慈,在青岛从事党的地下工作)发起组织了中国共产党的外围组织、山东省第一个革命戏剧团体——海鸥剧社。剧社的宗旨是通过戏剧演出的文艺形式,传达中国共产党的声音,唤醒劳苦大众。剧社排演了表现工农劳苦大众生活的进步话剧,在青岛市区演出即获得巨大成功。当时上海《文艺新闻》称国立青岛大学的海鸥剧社是“预报暴风雨的海鸥”。
海鸥剧社不满足于城市演出,要把党的声音传播到最基层的农村,抓住农闲时机,1933年正月初二开始了第一次自掏腰包的远征演出。海鸥剧社演出的第一站是一个贫穷的小渔村,渔民一开始不接受这群没有锣鼓和戏装的学生,一个手拿二尺多长旱烟袋、迂腐干瘦的白胡子老头甩出一块袁大头做赏钱,驱赶海鸥剧社赶快离开。海鸥剧社知难而进,采取“先贴近,后演出”的策略,进村入户,先拜年、拉家常,熟悉之后再演出,接地气的演出获得极大成功。没有确切记载,他们一共进了几个村庄、走了多少路程、做了几场演出……
1933年夏天,因叛徒出卖,青岛地下党组织遭受严重破坏,王苓菲(王照慈)等人被捕。王苓菲当时的公开身份是《青岛民报》副刊编辑,其他人是青岛大学的学生。经家庭和社会多方营救,出狱之后,他们先后离开青岛,融入全国各地进步的文化、戏剧团体。
相聚一团火,散开是火种。海鸥剧社的历史不长,却培养了一批卓越的人才。王慎如老师的父亲王苓菲(王照慈),抗日时期在延安《边区日报》做编辑,解放战争时期被派往上海做地下工作,迎来上海解放。新中国成立后,他在中国戏曲研究院从事戏曲理论研究,撰写了大量理论文章,为新中国革命事业贡献了毕生的力量。
绵绵瓜瓞传薪火。1998年春,海鸥剧社历经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在中国海洋大学重新组建,并连年获得国家殊荣。
《海鸥剧社的前世今生》精准生动地传达了先贤开创新中国文化戏剧之艰辛,饱含着作者缅怀追忆先贤的崇敬之情。屈指算来,海鸥剧社等一大批进步文化戏剧团体,成立距今已近百年,毋庸置疑,先贤宗师们踉踉跄跄学童般的足迹才是新中国文化戏剧长河的滥觞。
我梳理、思考了一下范老师的文章和王老师病危的相关信息:范老师2月7日完成《海鸥剧社的前世今生》；王慎如老师2月9日凌晨仙逝,走得很安静,就是在梦中走完了一生。
千秋功德谁评说,悼文飞去胜纸钱。王慎如老师在弥留之际没有经历病痛的折磨,安静得如同熟睡一般,静静地等待着完成今生和范老师共同书写的最后一篇悼念父亲的文章。范老师懂得王老师的心愿,2月7日写完《海鸥剧社的前世今生》最后一个字,完成了今生要与王慎如老师共同写一篇追忆父亲文章的约定。
王老师一生为人低调,不计名利,与世无争,却赢得许多荣誉和同学们的爱戴。最近有一位她40年前的学生,发来王老师留下的一首诗《我爱麦冬》:“我喜欢公园里的花红柳绿/更欣赏油油麦冬长青四季。/阳光下,/她蓬蓬勃勃盎然挺立,/伴着花香,滋润大地。/风雨中,/她舞动着柔韧纤细的身体,/守护着春华秋实。/冬天来了,/她给大地披上绿衣,/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尽显一派生机。/我爱麦冬的品质:/不枯荣,不争宠,/默默无声,只为做好自己。”这首诗是在写她自己。她就是默默无闻、从不与百花争奇斗艳却四季常青的麦冬。
2023年2月9日凌晨3点29分,王慎如教授的心脏停止跳动,带着饱含深情的《海鸥剧社的前世今生》驾鹤西去,于天堂之上拜见父亲,告慰老一辈革命家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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