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忙不过来的时候,小雪也抡大锤拆房。 受访者供图
近日,这个在上海拆旧房子的“00后”女生在社交平台走红。没有高学历,如何推倒命运的墙?新一代拆旧工人,怎么去打磨新的工作模式?一个小人物如何在大上海破壁?或许,从小雪的故事中能寻得一种答案。
记者 李静 李岩松
从全职妈妈
到上海包工头
一整个上午,小雪都没歇脚,到浦东开工,又到黄埔谈价。她已经熟悉了工地上的灰尘,习惯了忙碌的日子。
这是一个“00后”女孩过去没想过的生活轨迹。
1999年,小雪出生在湖北一个农村家庭。因为学历不高,小雪做过前台接待,送过外卖。2020年,她和丈夫陶哥在杭州生活。丈夫做过咖啡师,干过滴滴司机,后来当了外卖员。小雪怀孕后,在家做起全职妈妈——每天围着孩子和丈夫两个人转。
2021年,小雪回湖北老家时,买回一只小猫。为了打发时间,她在小红书上分享小猫日常,结果每一条帖子都火了。
当时丈夫陶哥建议,让小雪在平台上帮在上海拆旧的爸爸发个帖子。小雪说:“这条广告当时有二三十人来咨询,最终成交三四单。”
订单越来越多,爸爸那边忙不过来了。小雪和陶哥商定后,当晚收拾行李,第二天就出发去了上海。
那时的小雪并没有想到,她会在上海当起包工头。
每周拆四五套房子
忙不过来就亲自抡大锤
初到上海,小雪一边在家照看孩子,一边负责帮爸爸所在的工程队联络客户。小雪发现很多拆旧的房东都是年轻人,老师傅与他们沟通难免存在代沟。工程队干的活有时不符合对方要求,有时要彻夜赶工,有时还被拖欠工资。于是小雪主动提出帮忙报价,成交率明显提高。
小雪逐渐摸到了门道,从2023年春节后,她正式成了包工头。联络、报价、上门、安排施工、交接工程,小雪全都包揽。
过去,工程队有活就干,没活干等,大伙儿有时在家空闲一个月。现在,小雪联系订单,工程队甚至忙不过来。爸爸起初还担心年轻人干这行会吃不消,现在则觉得他们挺厉害。
小雪的工程队现在平均每周拆四五套房子。她粗略地计算了一下,从2021年7月到2023年9月,“我们拆过的房子,总市值超过了6亿”。
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小雪就亲自上阵——抡大锤。砸墙不是单纯的力气活,更是技术活。在她看来,工人的底气就是技术。
很多人好奇,一个“00后”女孩带着几十号人“闯荡”上海会有多难?
目前,小雪的工程队有四十多人,年龄构成在四五十岁,工友大都是沾亲带故。这样的团队,管理起来难度可想而知,但大家都服她。小雪的秘诀就是把规矩说在人前,“拆旧不是一帆风顺的,有需要返工的,那就要谁干的谁自己返工”。
爸爸在上海干拆旧已经有几十年了。原本,装修公司扣除一部分,工长扣除一部分,到工人手里的收入就有限了。
小雪想脱离这种模式,她直接寻找客户,这样能提高工人收入。她给工人一天发400元,比上海拆旧市场的平均日薪高了100元。
工程队有一个大叔,儿子患病,妻子身体也不好,他只能外出打工挣钱。大叔个子矮,力气小,技术有限,却从不偷懒。他用一锤一铲,“砸碎”一张又一张药费单。
“很多工程队是不要他的,我们还是留下了他。”小雪说,“这些人到外地打工,最直接的追求是钱,这样才能赚出更体面更好的生活”。
以后继续努力
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在小雪的朋友圈,她也会晒出新做的美甲,化的好看的妆。但到了工地,累的时候,她铺个袋子就能睡着。
对小雪来说,上海是他们发展的地方,她不想放弃这里。拆旧拆了这么多套房子,小雪当然也想在上海有个安身之所,但她还是打算以后回老家去买房子。
“这两年来,我最大的感受就是上海这座城市太大了,发展得太快了。”没有高学历,没有一技之长,小雪在上海当上包工头,她心里那种渺小感在逐渐散去。她说,这么活着踏实。
关于自己的原生家庭,小雪不愿多言。她也正在通过自己的努力,弥合着原生家庭曾经带来的“伤痕”。
小雪的心愿很简单,过去经历千锤百炼,以后继续努努力,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PDF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