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华
俗话说“秋风起,蟹脚痒；菊花开,闻蟹来”。进入十月就进入了吃螃蟹的好季节,那橘红色的蟹黄、白玉似的脂膏、细嫩的蟹肉,妙不可言。
小时候我家住在县城里,一条小河穿城而过。每到秋季,父亲就会背着蟹篓带着我去河边捉螃蟹。父亲捉螃蟹有三件宝——铁铲、铁丝和手套。借助这几样工具,父亲总能从蟹洞里掏出不少硕大的河蟹,而我只能从石头下面“拣”一些小蟹。
夕阳西下,父亲牵着我的手,背着蟹篓满载而归。这时母亲会立即选出个头不大的河蟹,洗净、蒸熟后端上桌。至于那些色泽鲜明、足爪结实的河蟹,一定是脂肥膏满的,母亲要把它们做成醉蟹,这可是嗜酒的父亲秋天里的最爱。
做醉蟹是要花点时间和功夫的。母亲先把河蟹洗净后在水中暂养两到三天,每天换水,为的是排除蟹体内的污物。然后母亲逐只刮去河蟹爪上的绒毛,投入专用的坛子里,徐徐浇入黄酒,漫过蟹身。在盐水里呆久了的河蟹干渴至极,这时便争先恐后地畅饮这人间佳酿,直至酩酊大醉。母亲对做醉蟹用的黄酒很讲究,选的是纯正的绍兴花雕酒(俗称女儿红)。母亲说河蟹性凉,花雕酒有暖胃的功效,这两者结合是最佳搭档。在黄酒中泡上三日,河蟹便再也醒不过来了。随后母亲往坛子里倒入用盐、糖、姜丝、蒜泥、葱、花椒、桂皮、八角等原料制成的“醉液”,又倒入高粱酒,高粱酒一定要加得恰到好处,加多了蟹肉会有苦味。最后母亲用牛皮纸封上坛口,并用细绳扎牢,一周左右即可开封食用。
这一周对馋嘴的父亲来说是难熬的。他每天都会在坛子前转悠一阵子,猴急的样子像个孩子。直到有一天母亲宣布“开封”,父亲就兴冲冲地撕开封口,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父亲迫不及待地捞出一只只已泛黄的醉蟹,母亲将它们放入蒸锅。十分钟后,飘着酒香的金黄色的醉蟹就上桌了。掀开蟹壳,橘红色的蟹黄、白玉似的脂膏、细嫩的蟹肉令人垂涎欲滴。顾不得热蟹烫嘴,我狼吞虎咽地咬下去,经过时间沉淀的螃蟹肉质细嫩,又辅以酒之醇香,兼具鲜、甜、辣之味,回味流长。看着父亲和我大快朵颐,母亲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又到了螃蟹上市的季节,如今父亲不用去河边捉蟹了,超市里的螃蟹品种多,个头大。母亲依然在每年秋天为我和父亲做她拿手的醉蟹,这个金秋我们又可以一饱口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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