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钟塔前话沧桑
2024年01月25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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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秉伟(浮山书屋)

  一个青青的岛,在中国,在东方。一座尖钟塔,在海边,在青岛火车站。
  迎着风,我静静地伫立在青岛火车站尖钟塔前。这座具有德国哥特式建筑风格、欧式风情的尖钟塔以35米高的挺拔身躯矗立着。它沿用了德国乡间教堂样式,下部与地面垂直开有三排两组细窗,建筑双坡陡峭屋顶,钟塔的基座、窗边、门边及山墙和塔顶的装饰都用花岗石砌成,俨然一座小城堡的门头。四面大钟表如同四只大眼睛,向东迎接着绚丽的朝霞,向西送别着火红的夕阳,向南远眺着黄海波涛,向北遥望着内地远方,在它的瞳仁里留下的则是120余年的风雨沧桑。
  1898年,德国强迫清政府订立《胶澳租界条约》,攫取了胶济铁路的筑路权。德国人骄横地来到青岛,勘测、选线、测绘,一船一船的铁路器材,经海运从德国运至青岛前海栈桥。他们从栈桥头,沿着海边路面铺设轻便铁路,如同长蛇盘桓在岛城的躯体上,直达青岛火车站和塔埠头的施工现场。侵略者的淫威狞笑声、金属的撞击声、货船汽笛的鸣叫声、劳工的呼喊声,在这里混杂成一片喧嚣,打破了岛城前海昔日的宁静。筑路三年,1904年6月1日全线通车。从此,尖钟塔与胶济铁路相连在一起,成为胶济铁路0公里的地标式建筑物。
  尖钟塔痛切地明白,在这条线路上的每一根枕木、每一段钢轨、每一个车站、每一节车厢,都深深地烙印着侵略者的骄横和贪婪,记载着筑路劳工的斑斑血泪和早期胶济铁路工人当牛做马的悲苦辛酸。
  它见证了王尽美、邓恩铭等共产党人来到岛城,组织起胶济铁路工会和日本纱厂同盟大罢工。也看到了杨振声、洪深、梁实秋、沈从文、老舍、萧军、萧红来到岛城的身影。这些文人墨客的到来,为岛城教育事业的发展和文学艺术百花园注入了生机活力。在山东大学(青岛)任教的沈从文面对着莘莘学子娓娓道来;杨振声,这位国立青岛大学的校长在其居住的龙江路11号的一盏孤灯下运筹帷幄;在该校任职的梁实秋则忙于翻译《莎士比亚全集》;萧军《八月的乡村》和萧红的《生死场》从观象一路1号飞出;老舍在闪着绿色幽光的鱼山路书写出《骆驼祥子》。
  1949年6月2日,随着解放大军隆隆的炮声,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岛城人民亲切地把尖钟塔称为“钟表楼子”。在那激情燃烧的岁月里,几万铁路员工昂首挺胸,当家做主人。它目送着青京车队的姑娘们,英姿勃发踏上征程;目睹着青岛站的客运员汗流浃背,热情迎接着天下的旅客来到岛城。万千海外游子回到家乡,南来北往的旅客都会在它身旁,深情地“同框”留念。
  改革开放如春风化雨滋润着这块热土,为岛城的发展插上了腾飞的翅膀。不尽的优良产品从这里运送到大江南北,源源不断的帮扶物资从这里装车开始远行。无论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它静守一抹寻常,浅唱一城烟火,给予岛城市民一份安宁和恬淡。人们在它身边驻足停留,仰视它那柔情的目光。它为相偎相依的小情侣赠予一束心中的玫瑰,更为牵手前行的伉俪送上甜蜜的祝福。在它的身上,深藏着前世今生那难以泯灭的故事,寄托着几代岛城人不尽的乡愁,蕴含着胶济铁路员工的筋骨胆魄,展现着大青岛“敢为天下先”的动人风采。
  “因海而生,向海而兴”。胶济铁路历经120年,由一条单线发展成胶济铁路、胶济客运专线、济青高铁“三条铁路、六线并行”。尖钟塔在历经了120多年的风雨之后傲然挺立,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征程上续写着新的荣光。
  阳光温暖明亮,尖钟塔四坡顶面覆盖的中国杂色琉璃瓦熠熠生辉。一群海鸥盘旋在它的上空,有几只落在了琉璃瓦上安详地梳理着羽翼。此时,在它毗邻的前海栈桥两侧“万鸥翔集”,鸥群在海空之间翩翩起舞,连绵不绝的“咕咕”叫喊声、赏鸥人群爆发出来的欢笑声与飞溅的海浪喧闹声,交织成一曲动人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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