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爱学(壹点号:侠之大者)
此地不可不来,此处不可久留。
位于黄海岸边的岛城,你若不来,不知将会留下多少遗憾；若住久了,恐怕又难舍难离,不辞长作青岛人。
对一座城市的向往与爱恋,大多缘于她的美景。青岛应不例外。多年前的一个夏日,与朋友相约岛城,逛崂山,洗海澡,吃蛤蜊,哈扎啤。那天午后,我乘坐的绿皮火车经过长途颠簸,终于到达胶济铁路最东端。走出青岛站,一眼就望见不远处那魂牵梦萦的碧海,只想快步穿过岸边低矮的青松林,踏着细软的黄沙地,径直冲进她的怀抱。那时,正值火车站改造,周边施工机械轰鸣,漫天尘土飞扬,四处围挡纵横。骄阳下,我跟随着出站的人流缓缓前行,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心中的美感大打折扣。不禁暗自低叹:若是春天来,或许会更好。
春天的青岛什么样子?是杨柳春风红花烂漫,还是莺飞草长绿意盎然?有了这样的念头,时光荏苒,竟然心想事成。
爱人老家在青岛,我对这座城情有独钟。每年春节、清明,或是周末,来来往往,总少不了有几回走进岛城的机会。目光所到之处,还是一样的红砖、绿瓦、碧海、蓝天。众多的树木花草却是沉得住气,萌动的、返青的、抽芽的,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应了那句“俏也不争春”,真是个慢脾气。水汽蒸腾处,云雾缭绕时,一眼望去,城市的轮廓、大地的底色都灰蒙蒙的,距离桃红柳绿、春意盎然为时尚早。海岸边,马路旁,樱花树倒也不少,错落有致,正在蓄势养神。真正看满树花开,怕要等到初夏时节了。
随着避暑消夏的游人渐渐离去,初冬的青岛慢慢宁静下来。不久前,我来到青岛,住进太平角附近的宾馆。没想到,这一场不经意间的邂逅,让我收获一个别样的青岛。
清晨散步时,顺着朝阳洒落的方向,看到熟悉的石墙上,缀满了茎叶红透的爬山虎。它们真是调皮的精灵,只要可依靠,准会尽其所能地拥紧、扎根、攀附。有些茎蔓分杈活力四射,已然漫过灰褐色的梧桐躯干,爬越枝梢,再从枝头回首垂落下来。海风吹过时,它们仰着笑红的面庞,兴奋地欢呼着,招展着,不时摇曳着缠满彩绸的手臂。
路,在八大关、太平角一带,保留了旧时的风貌。不宽,车也少,俨然变成一条一条步行街。不像有的城市,任凭多么宽阔的马路,也会因车水马龙拥堵难行。
车流一少,马路上自然安静许多。路边耸立着一排高大的银杏树、法桐树,在风中洒落金黄。落叶在空中轻灵地翻滚,在一缕缕光柱里欢快地跳跃,极像拂动着一根根琴弦,悄然奏响华丽的乐章。举目远眺,金黄耀眼,灿烂欲燃,遍地生辉。这浓浓的暖色基调,给冬日的岛城增添了不少温情,寒冷的感觉荡然无存。稍稍走快了,浑身微微冒汗,倒有点夏天的味道。
笑语盈盈暗香来。以青葱的竹林为背景,少女身着一袭洁白的婚纱,在街头摆着各种姿态,写真一族是这里又一道风景。精益求精的摄影师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耐心指导,公主终于亮出最诱人的姿势。完美的背景、漂亮的身段、细致的妆容,惹得行人忍不住悄悄放慢脚步。
一位满头银丝的老人仿佛也受到感染,她停稳轮椅,缓缓挪出身来,在老伴的搀扶下,俯首弯腰低蹲,从地面捡起一枚银杏,放在手心里再三端详,终于下定决心,悄悄地放进口袋里。再次俯身时,她捡起一枚焦黄的银杏叶,捏住叶柄反复捻搓。树叶在指端翩跹起舞,微风轻拂着银发,吹散缤纷落叶。阳光下,飘落的银杏叶像金色的徽章,诉说着它所经历的岁月沧桑。
这样的景色真的迷人,一群嘻嘻哈哈的女孩不约而同地围过来,她们被这冬日的美景打动,纷纷坐在洁净的柏油路上,举起手机自拍、互拍、合影留念,给这寂静的滨海小路增添了不少欢乐。
海,就在东南不远处。马路两侧交织相连的法桐树枝与墙体、地面环绕,恰好构成一个天然的取景框。透过它,海天画面构图更加饱满、简洁,更富有冲击力。洁白的云朵,蔚蓝的海水,金黄的沙滩,远行的渔船,几只矫健的海鸥时而闯入视野……静中有动,给这幅美丽的海景图注入了生机与活力。
走,看海去!沿路而行,大海渐渐接近你了。正值落潮时节,海滩上的热闹丝毫不减夏日。冬泳者不是为了消暑,他们是真正的勇士,海水退去时乘胜追击,在碧浪里奋力拼搏。
夜幕降临,华灯辉映,冬日的海滩更加旖旎,浪漫的青岛格外诱人。车流汇成一片灯的海洋,即使偶尔停滞,人在路上也并不着急。且静静享受这慢下来的舒适惬意,与司机聊聊天,赏海天星月,览楼台夜色,观霓虹闪烁,别有一番韵味与情趣。
高铁通行拉近了时空距离,因为工作关系,我时常走进青岛。每一次靠近她,都有不一样的感觉,会悄然发现她的成长与变化。百年前,那个黄海岸边的小渔村,经历时代的洗礼,日渐长大、强壮,充满魅力。透过形形色色的欧式建筑,我们不难忆起她的过去。那时,算是这座城市的早春,料峭寒风中,她暗暗积蓄着生机与力量。如今,历经沧桑,饱受风雨,成熟的她更加瑰丽。
青岛冬日胜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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