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传松(壹点号:中华文学)
初春的泰山,寒意料峭,一行人拾级而上。崖悬壁峭,树影婆娑,古刹深幽。
两面石壁的字迹,渐渐清晰,“千山闻鸟语,万壑走松风”,字字宛如袅娜起舞的美女,为雄伟的泰山点缀一份柔情,为粗犷的岩石涂抹一份诗意,为疲惫的游者送来一份惬意。山鸟鸣叫,松涛阵阵,为静谧的泰山渲染出不畏寒霜的誓言。我们伴风而上,一座天桥架在眼前。桥南一石亭,坚如磐石,其上妙联纷呈,亭顶由条石苫盖而成,缝合无隙,针不能入。亭上青色点点,彰显年代的久远。越过石阶,踱步桥上,桥面坦途,朝上观望,峭壁峻崖拦住视野,泉水洗字成眼前一景。“霖雨苍生”从右到左,由紫到绿,渐橙变红,色彩斑斓,赏心悦目。一股细流,拂“雨”而下,潜入桥底；“水绽”二字跃入眼帘,待到雨季或许能见“飞流直下三千尺”、水绽如花的胜景。此时,无福消受了。俯瞰山涧下游,水瘦山亦寒；碎石流于涧中,斑驳陆离,如鱼似龟,平添了一景。左岸,树木耸立,或相拥或相依,宛如男女嬉戏,谱写出一首恩爱的乐章；右岸,青岩屹立,成一面石壁。“云布桥”三字如仙女下凡,以崖面为舞台,翩然起舞,令游者耳目一新。
苍翠的望人松,好像雄鹰展翅浮在天宇一般,翘首望远,观尽世事,于岩石之巅透出锐剑出鞘之力,真想与它合影,珍藏勃发的英姿。
猫腰举步。东面的千岩万石之上,“松云绝壁”四字气贯长虹,洋溢着苍松之遒劲、云雾之妩媚、峭壁之奇险。大片的青松郁郁苍苍,或立于峰巅或扎根石隅,如阅兵的军人那样威武,排列成一面绿色屏障,凸显凛然豪气。
“升仙坊”东沿立着一牌坊,用黑体字书写着“紧十八慢十八由此开始”。从此而上,可以登高望远,飞升成仙了。十八盘,天下奇观,即将尽收眼中。
排闼迎景,偎栏环视。东面山峰苍苍茫茫,似乎辽远而空寂,又广袤恢宏、包罗万象。男子的粗犷豪放,女子的婀娜娇柔,骨气与灵气交融,泰山如此多娇!
台阶一盘扣一盘,盘盘相连,直抵苍天。一行人渐渐气喘吁吁,面露疲惫,青壮年主动扶老携幼,共度窘境,终于聚在“云龙门”下,极目远眺,“念天地之悠悠,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一位老妇人年过花甲,由上而下,健步走来,我们由衷地行注目礼,她气息平静,坚定地说:“走啊!硬往上走啊!”我好奇地问:“您看到日出了?”她不急不缓地说:“我亲眼看了日出,一伸手,就能托着太阳!”言毕,做了一个托的动作。我看到了那双手,粗糙结满老茧。
挑山工走得似乎不快,却一直遥遥领先,扁担的两头各是几十块红砖,颤颤悠悠,节奏明快、有力。他个头不高,身体也清瘦,但一股向上的力,仿佛涌动不辍,压不倒,扭不曲。“润物细无声”,落后者加快了脚步,洗耳恭听,山泉“咚咚”声不绝入耳,又掺和着低沉的“咕咕”声,似乎从山中溢出。环顾四周,干涸无泉。一行人上至平坦处,“咚咚”与“咕咕”的协和音陡然而止。此盘云梯两侧,石栏半人高,青石砌成。我窃自揣测,脚踏石声,不能外传,逗留狭窄处,共振共鸣。举步云梯,此盘亦有石栏,只是愈加峭拔,斜坡成七八十度。静心倾听,每一投足都发出“咚咚”与“咕咕”的协和音。当今,无一乐器能奏鸣啊!正是特殊意境中的乐音。左侧一巨大青石,独占鳌头,仅小处与群岩粘连,大部悬挂于苍穹,造成千钧一发之势,似乎略一落脚,就将石崩山裂。
共攀青云梯,南天门映入眼帘。最上三字是“摩天阁”,以下是“南天门”,两侧一副对联:“门闭九霄仰步三天胜迹,阶崇万级俯临千嶂奇观。”步入云霄,凭栏远眺,千岩万壑浩渺苍茫,一望无际。“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是此时此景的最好写照。
迈上天街,北风凛冽,人晃若舞。一步登天,跨上玉皇极顶。有一寺院,供奉着玉皇大帝。寺堂门两侧对联:“帝恩至威朝上天,上帝赐福降人间。”横批:“天威独尊”。花池内立着石碑,上刻1545米。
泰山极巅,狂风呼啸,冰天雪地,山腰山巅十里不同天啊!风大不愿前往日观峰了,裹紧大衣,匆忙回归。日观峰翘于天宇之中,若凌驾其上,胆小者定会惊心动魄,胆大者定能心旷神怡。遗憾时近上午十点,日出壮丽景观只能加以想象了。
又沿十八盘,盘旋而下。归途,是泰山中路。中天门有千年古柏一棵,皮已脱落,树心荡然,成一空洞；枝柯大都干枯,仅一枝充满生机,独立初春。越过壶天阁,回首凝眸,两棵苍郁古柏由石壁中钻出,分别贴在阁门两边,众人惊叹叫绝——造物者的妙手神作!
登泰山,赏巍巍泰山,犹如拜读了一部天然厚重的书籍,馈赠给我诸多人生的启迪……
(本文作者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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