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熙智
阳光普照,朵朵葵花向太阳,坚定地张扬着理想。我想,母亲也像一株挣扎在尘埃中,虽平凡渺小,却执着向往热烈的向日葵。
向日葵总是时刻望着天上的太阳,好比母亲心中始终滋长不息的善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新搬的小区,暖气没有丝毫威风,穿着薄棉袄坐在家里,也冷得想要缩起骨头。母亲煮了一锅香气扑鼻的牛肉水饺,刚端上桌,就听到门外传来刺耳的声响。开门一看,原来是保洁阿姨正在铲走道地面上的冰碴。她歉意地解释,天太冷了,湿拖把拖地,立马就结了冰。她得赶紧铲干净,要不然会滑倒人。
消防长廊,寒风呼啸,阿姨瘦小的身子似乎也在微颤着。没有片刻犹豫,母亲心中善良的花儿已然翩翩开放。她招呼我给阿姨倒了一杯热水,自己则用一次性饭盒装满热气腾腾的水饺。热水和热水饺递到阿姨手中,像是两朵尘埃中奋力生存的花互相缠绕了根枝。虽然阿姨一再推托,但耐不住母亲这般热情,她们的交逢瞬间驱赶走了冬日的寒冷。
那一天,屋中始终弥漫着水饺的香味,仿佛是追到太阳的向日葵,散发着非凡一般的花香。原来,饭香也可以是花儿的成就,善良也可以是葵花的太阳。
向日葵总是执着地追着太阳,好比母亲把文学当作人生的梦想。母亲学历起点不高,一双粗糙的手在社会摸爬着方向,用小半生安稳下来后,尘埃中平凡的小葵花便慢慢地开始找回心中不息的梦想。于是,我最经常看到的场景,便是工作了一天的母亲,明明仍为疲惫,却不愿歇息,反而是拾起书本,拿起钢笔,滋养着理想的花瓣。即使生活琐碎,工作忙碌,也难遮掩这朵花一天天饱满别样。
一次回家,我竟惊奇地发现,桌上摆着一本封面设计极为朴素的书,但扉页却赫然印着母亲的名字。我一抬头,便看到母亲眼里流动着的喜悦,她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起彩霞。我细细品读着母亲的书稿,两年时间沉淀出的一笔一画,化作沉甸甸的方块字,散发着淡淡的墨香。母亲没在香中诉苦,只是认真地陈述着那些看似遥远的梦想。我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仿佛想将母亲因为追到太阳散出的幽幽花香,转化成自己成长的无穷能量。
尘埃中的花,也许渺小,平凡,无人赏看。母亲即便如葵花,也只是花丛中并不独特的一朵。但她按着自己的节奏,娓娓诉说着人生的故事,花香并不深刻,但却隽永悠长。我的向日葵母亲在书中写道:“我的孩子说我是一朵灿烂的葵花,我一直觉得自己平凡无奇,原来我在别人心中,也能够独特而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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