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曦
金黄的麦穗在风中摇曳,空气中氤氲着浓郁的麦香,我坐在故乡的麦田里,思绪穿过金黄的麦香,回到那年。
故乡是一缕袅袅炊烟。
小时候我同爷爷奶奶住,家中不是很富足,一日三餐勉强吃饱。那时我十分爱玩,爬树、捉蝴蝶、抓小鱼……但当我看到那袅袅上升的炊烟时,我知道饭做好了,便飞奔回家。奶奶好似有魔法,不论多么朴素的食材,都能做成美味,着着那一桌“佳肴”,我大口吃了起来,有食物本身的味道,有炊烟的味道,还有爱的味道。
有时我也会望着那直入云霄的炊烟,想着,炊烟怎么会飞那么高,是否是那天上的神仙也垂涎这缕人闻烟火味?故乡,是一棵高耸入云的古树。儿时,语文老师让我们把故乡比作一件事物,我把故乡比作一棵古树,我们每个人都是树上的一片枝叶……奶奶听后,很是喜欢,还夸我有文化。后来,四年级时,我转去了大城市学习,新世界对我来说是新奇的,激动的。一开始我几乎每天与奶奶通话,到后来我很少再与奶奶交流,我被新的环境包围了,好似抽离了故乡的枝干。
有一次通话,奶奶说:“孩子,脱离了枝干的树叶,也是要归根的。”我恍然想起那个比喻,哽咽地回答:“我知道了奶奶。”枝叶怎么能离开大树的滋养?即使凋落,也要化作春泥,融入故乡温暖的怀抱。
故乡,是祖祖辈辈埋葬的地方。
夏日,蝉鸣嘹亮,布谷鸟在树上欢唱,农民知道它在说什么“麦子熟了,收麦子了”。爷爷奶奶只有几亩地,不值得用机器收,便自己下地割麦子。儿时,我放学也去帮忙一块割麦子,奶奶割得可快了,不一会就割了一大捆。一天下来,麦子已经割了一半了,我同爷爷奶奶坐在麦堆上一起看晚霞,在西边的天空上,晚霞蔓延到遥远的天际,色彩呈现看由绛紫到金燈色再到玫瑰色的神奇渐变,颜色热烈地烧过天空,像一条如火的丝绸。
“故乡,是什么?"我没来由地说了一句,奶奶说:“故乡,是祖祖辈辈埋葬的地方。”彼时年幼的我不知什么意思,可没想到会明白得这么快。
又是一个夏日,我没有看到那袅袅炊烟,奶奶也割不动麦子了,原本一百多斤的奶奶,现在却瘦成了几十斤;原本开朗的奶奶,现在却安安静静地躺在一个方盒子里;原本经常能见到的身影,现在却只能依托梦境。奶奶葬在了故乡。故乡的炊烟,是割不断的情愫;故乡的古树,是人们归根的地方;故乡那祖祖辈辈的先祖之魂,是亘古不变的信仰。
我在风中,又嗅见了那缕麦香,好似又看到了奶奶那慈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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